都很自覺,沒有任何人敢打擾皇帝。
太陽幾次從東邊的窗戶升起,又在西邊的窗欞中沉下,瑰麗的彩霞數度染紅了刷著朱漆的地板。宇文熠終於想通了,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你可以悔恨,但卻必須要接受。
走出寢宮時,遠遠看到他的宮人們比過更加小心翼翼,遠遠就跪伏在地。
不知不覺間,居然見到了射月宮描著金字的匾額。宇文熠有些變色,暗罵自己實在沒有出息,到了這個時候還忘不了他,轉身待要離去,忽然想起蘇凌站在城牆上時的話,不由推門而入。
射月宮已經荒廢了,才短短兩三個月,到處都長滿了野草。
宇文熠找到第三棵玉蘭樹,用劍尖在周圍的泥土地上探了探,發現有一塊格外要鬆軟一些,便蹲下來就著這個地方挖下去。
這處的泥土明顯是被挖開又回填了的,挖到三尺多深的地方,終於碰到了硬物,取出來一隻鐵盒子,開啟一看卻是一封信,宇文熠的心不受約束地砰砰直跳,急切地撕開,那信卻不是寫給他的,甚至不是蘇凌寫的,而是洪明炬寫給肖浚睿的,也就是洪明炬那件通敵的罪證。
宇文熠一字一句往下看,額角不由滲出了冷汗,他明明記得這信在刑部放著,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代表了什麼意思?
立刻回到寢宮叫刑部尚書李思北帶上那信過來,兩封信放在一起,無論是字跡還是內容竟然沒有半分割槽別。
一切都已真相大白,宇文熠立刻下旨將天牢中的洪明炬全家放出,感到既慶幸又苦澀。
蘇凌,你果然是天底下最值得朕戀戀不忘的人。朕明白,陷害忠良本非你之所願,只是為了幫助大夏取得勝利而不得不為,如今大勢已定,便想辦法還那被害之人一個清白。
竇子勝到現在還沒有訊息,想來已經凶多吉少,所幸大燕還有老練持重的洪明炬。
只是你又如何知道,朕還能夠回到這射月宮呢?
一百二十九
“起床,幹活了。”剛剛才到寅時,木門上的鎖鏈便嘩嘩響著被取下來,管事提著鞭子走進來,用皮靴踢了睡在門邊的軍奴。
那軍奴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從草堆墊子上迅速爬起來,抓起衣服便往身上套。數百名擠得密密實實的軍奴紛紛起床,一邊穿衣一邊注意不要跟身邊的人碰在一起。
萬仞關大戰夏軍俘虜了燕軍三萬多人,對待俘虜一般有三種方式,一部分被編進軍隊,一部分的被送去從事挖礦或是其他一些危險的工作,還有一部分則會成為軍奴。
“軍糧馬上就要運到,必需在午時之前全部搬到倉庫裡,搬完了再吃飯。”
軍奴們魚貫著從狹窄的木門裡走出來,不一會,一隻延數里的車隊便在營門外停下。
幾十只火把將數丈之內照得透亮。這一營幾名主要將領一反常態地守在營門外迎接,負責糧草押運的軍官沒有象過去一樣大馬金刀地進帳休息,而是飛快來到一名少年面前,一臉諂媚地扶著他下馬。
那少年大約十三四歲年紀,容貌清秀,衣著華麗,身子骨有些單薄。
將領們恭恭敬敬地見禮之後,將那少年讓進大帳。不一會便有偏將走了出來,找到管理軍奴的管事悄聲問了些什麼。管事先是一愣,接著便點點頭,繼而來到一名正扛著一袋米往倉庫去的軍奴面前,用驚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才指著他道:“你,跟我過來。”
那軍奴放下米袋,跟著管事來到偏將面前。偏將二話沒說,伸手拉起了軍奴的一隻褲管:“沒錯,就是他。”
管事再次對這名軍奴投去驚訝的目光,兩個多月來,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這名身材高大,動作麻利的軍奴是個沒有腿的殘廢。
“有人找你。”偏將說完便帶著軍奴進了大帳。
將軍們都站在兩側,剛才的少年卻端坐在正中,見到來人霍地起身奔過來:“蘇將軍,我終於找到你了。”說著,流下了眼淚。
其他人間此情景急忙告退,那少年理也不理,任憑他們離去,也不顧他身上骯髒,自顧哭泣起來。
“好了,殿下,不要哭。”蘇凌彎下腰拭去肖知漸臉頰上的淚水:“我們不都還好好的麼?”
肖知漸依舊哭泣不止:“可是劉嫂死了,她是為了我才會死的。”
那時候蘇凌見戰亂將起,肖知漸在閎都十分危險,便叫傅海傳話給趙慎,讓他設下肖知漸落水而死的假局,秘密將其送回大夏。原本是想將劉嫂一起送回來,但她卻不讓早已潛伏在水中的“水鬼”救她,只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