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此刻難說又有了什麼想法。想到此處,悄然垂下眼簾。
果然,宇文熠沒有讓他再回自己的寢宮,而是命人在宮中隨便找個地方安置,便丟下他離去。
宮裡的人都是懂得察言觀色的,一看宇文熠的態度便知道眼前這人已經失了寵,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指了一處偏僻的宮室,也不做其他安排。
這處宮室已經年久失修,門窗脫落,樑上結滿蛛網,灰塵已經足有一指厚,簾幕被褥皆已朽壞。
胡貴雖然是供人驅使的下人,伺候的卻也是貴人,哪裡受過這種苦楚,見到這荒蕪破敗的景象幾乎要哭出來。
蘇凌四處看看,將朽壞的簾幕被褥都扯了下來丟到院子裡。又找到一隻陶盆,從院中的井裡打了些水,挽起袖子撕下一塊幕布,不一會便將一間宮室打掃得窗明几淨。
胡貴開初還不知如何是好,看蘇凌忙裡忙外,便也漸漸收起了悲慼,跟蘇凌一起幹起活來。兩人說說笑笑,半天之後,原本鬼宅般的院落裡已經基本可以住人。
“若是有把刀子什麼的就好了,要把這些門窗修好還是需工具才行。”蘇凌撥動一扇快要脫落的窗戶,遺憾地道。
“修門窗的事緩緩吧,我餓了。”
聽胡貴這樣說,蘇凌才發現自己的腹中也已經“咕咕”做響。此處自然沒有米糧,好在院中又一個池塘,多年無人照管,裡面的魚兒已經長得又肥又大。
蘇凌匍匐在池旁,這些魚對人毫無戒心,依舊逍遙自在地翔遊,待得到了面前,蘇凌猛然伸手閃電般將那魚兒抓到手中。
“公子爺好厲害,這樣捉魚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胡貴高興得叫了起來,趕緊收拾些朽木點燃一堆火。蘇凌早就練就了一手非凡的烤魚手藝,雖然沒有作料卻依舊香氣四溢,胡貴餓得急了,吃得連連稱讚,恨不得連指頭都吞進去。
雖然沒有被褥,好在天氣本來就熱,兩人勞累了大半天,倒在硬木板上也睡得異常香甜。
此後幾天,兩人依舊是收拾住處。除去庭院內外一人多高的雜草,掃去樑上的蛛網灰塵,破敗的院落終於也有了些人氣。
胡貴少年心性,平日壓抑多了,現在竟有了野營的感覺,覺得只要蘇凌在,哪怕天大的事情都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日日快快樂樂,渾然忘記了憂愁。
蘇凌心中卻開始暗自發愁,被打發到這裡已經五天,小池塘裡的魚已所剩無幾,且越來越難抓,再這樣下去就只能到偏僻處掏野菜了。
在皇宮裡掏野菜他不是沒幹過,過去肖浚睿無聊的時候老是裝窮人,帶著他在大夏皇宮的偏僻處去掏些野菜煮了吃。兩人山珍海味都吃得發膩,偶爾吃吃野菜,居然覺得清香可口。
後來到了大燕為奴,掏野菜便更加頻繁,只是地方換成了野外,目的也不是為了遊戲好玩,而是為了生存充飢。
今天掏野菜的地方又變成了宮裡,而目的卻和在野外時一樣。蘇凌不由感嘆造化弄人。
“公子,快來看。”胡貴從院門外進來,又興奮又激動,拉著蘇凌的袖子便往門外跑。
門外放著兩隻開啟的大包袱,裡面整整齊齊地疊放著被子和褥子,還有一小袋米糧和兩罐油鹽。
“這些東西哪裡來的?”
“我也不知道,剛才出門時還沒有,不到片刻就放在這裡了。”胡貴撓撓頭,茫然道。
四周一望,日暖幽徑,風動樹影,只是不見半分人跡。蘇凌略略一想,心中不由瞭然,這個宮裡對自己有著善意的只有柔姬一人,想是她知道自己窘迫,有心想幫助自己,卻又不敢公然和自己來往,怕惹惱了宇文熠,這才悄悄遣人送些用度。
蘇凌本不是拘泥的人,自然也不會覺得窘迫中接受別人的幫助有何不妥,何況這對於他來說確實無異於雪中送炭。當下帶著胡貴就近掏了些野菜,晚上就著米飯飽餐了一頓。
躺在軟軟的被窩裡,蘇凌迷迷糊糊地想,被窩確實要比硬木板舒服得多,自己前幾天怎麼就不這麼想?看來人還是能夠隨遇而安的。
一百零七
此後隔上兩三天,門外便會出現一隻包袱,送來些糧油肉菜。
胡貴好奇,躲在門後從門縫中偷看,兩天之後見一個小太監鬼鬼祟祟地從樹後走出來,左右觀望一番後便放下背後的包袱。胡貴剛要開門詢問,那小太監卻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
“既然對方不想讓我們知道他是誰,你便不要強求,沒準人家也有什麼苦衷。”
胡貴點點頭,既然蘇凌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