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冷言少語的男人很是看好,一看身板就知道體力不差,何況臉蛋又俊,最關鍵的是沒有廢話!她為阿馮姐姐的眼光叫好,找人也忒準了!不出一年,她就可以喝上阿馮姐姐的喜酒了,哈哈。
送李棉出門時馮洛焉簡直就像是把她掃地出門,巴不得她趕緊閃人。
李棉意猶未盡,推推搡搡地不肯走,被推到門外,這才小聲竊語地講道:“阿馮姐姐,你男人真不錯,相貌好,脾氣好,只是他怎麼好像從來不看我?”
面對此疑問,馮洛焉只好撒謊道:“他這人就是這樣,不愛看人,你別在意。”
“哪會兒呀?這才好啊,他不看人,就不會看其他姑娘,多專一呀!”李棉頭頭是道,“要我說呀,這種男人最好啦,話不多,安靜,踏實,當丈夫最合適啦!”
天哪……馮洛焉翻個白眼,他以前只知道李棉古靈精怪愛胡扯,沒想到她臆想起來,這麼恐怖。
“你呀,別再想些有的沒的,十天後就要當新嫁娘了,還這麼大大咧咧,沒個大人樣!快些回去準備吧,漂漂亮亮上花轎啊。對了,我得送你些新婚禮物啊,我可是你的‘姐姐’呀。”馮洛焉忽的想起,不禁苦惱。
對他的好意,李棉十分感動,“阿馮姐姐,你啥也不用送,你是我姐姐,照顧我那麼些年,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能收你東西呢?”
“別推辭了,我也沒有太貴重的給你,但是總要意思意思,是吧?”馮洛焉眼珠子一轉,想到了個好主意,“這樣吧,我給你繡塊紅蓋頭吧?繡對鴛鴦,怎麼樣?”
鴛鴦,成雙成對,寓意喜慶吉祥。
李棉忍不住泛淚,她握住馮洛焉的手,激動道:“阿馮姐姐,你對我真好……我都不想離開你……”
“傻丫頭,女人總要出嫁為婦,再捨不得,你也要成為何家人了。去了那邊,記得守好本分,做一個好妻子,知道嗎?”
“好,我會記住的,阿馮姐姐……”
傷感的時刻來得快去得也快,馮洛焉見李棉嬌小的身影淹沒在茫茫夜色,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輕拭去了眼角溢位的淚水。有些事,對別人說總是輕而易舉的,然而放在自己身上,卻又是無可奈何的。
轉身推門回屋,只見男人坐在桌前,散發出冰冷的氣息,他眉毛一挑,問道:“你男人?……我麼?”
馮洛焉心中大駭,沒想到方才的話竟然被男人聽見了,明明很小聲的說,“什麼你男人我男人?”
男人冷哼一聲:“你就是這麼跟那個小丫頭解釋,勸她不要瞎說的麼?我倒是覺得,明天全村的人都會知道,你屋裡有個男人。”
面對尖銳的質疑,馮洛焉不禁感到受傷,無論多麼努力,男人仍是對他有著一種鄙夷和不信任,“那要我怎麼說呢?平白無故房裡多了個男人在洗澡,我還幫他擦背,你覺得我該怎麼解釋才好呢?你以為我想與你扯上那樣的關係?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高攀你,我沒那份心思,沒那個能耐。”
一句句的自我否定,讓馮洛焉耗盡心神去維護柔軟脆弱的心內,他這麼大聲說出來,不僅在向男人保證,也在告誡自己。
然而男人卻不甚滿意,他感到無名的憤怒,猛地站了起來,跌跌撞撞摸回床鋪,自顧自蠻橫地扯下衣物,捲起鋪蓋睡下。他不想和馮洛焉多爭辯,每次聽到他那種“我倆清清白白啥事兒都不可能發生”的言語,就氣得頭頂冒煙。不想和我扯上關係?那還每天窩在我懷裡睡覺!一點點的矜持都沒有!果然放蕩!
油燈快要燃完了,馮洛焉往裡添了點油,燈芯重新亮了起來,將馮洛焉失落的臉龐照得通紅。他朝著火光發了會兒呆,墨色的瞳仁裡流露出鬱郁的顏色。
他甩甩頭,重新振作了一下,站起來開始翻箱倒櫃,尋出去年林芝送他的一段紅綢,以及從前繡花用的針線,他夾好紅綢,在上頭比劃了幾下,又思量了半天,捏起針線開始繡起來。
燭火下他的神情異常認真,微抿的雙唇呈現出一種豔麗的光澤,他指尖靈巧翻飛,精準地將鴛鴦的圖案繡出來。一如他兒時纏著孃親教他刺繡時,娘說,要學可以,但是你不能半途而廢,得繡完,你能做到麼?他為著一個虛無的信念,咬著牙堅持下來,有時眼花到繡錯了針,他也只好拆掉,重新來過。
他為了什麼去學的刺繡?說出來真當可笑,幸好他沒到處亂說。美人兒又是這般好當的?手巧又能如何?一隻山村的野鳥還妄圖飛上枝頭做鳳凰?長大了,他才明白美人兒不一定能配上英雄,假如她長在一個荒村僻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