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離火,行天道!滅冥火,揚正氣!”
“請各位掌門上臺歃血。”
眾人高呼聲響徹天際之時,已有四個彪形大漢抬了一個半人高的酒罈置在擂臺中央。桑莫見時機已到,當先走至壇邊,右手兩指併攏,竟以無形之氣劃破左手腕,將血滴入壇中。
因這一動作,全場立時靜了下來。
繼桑莫之後,天蒼派掌門明暘、秋水閣閣主清一、四大家主、漕幫幫主韋航、明河山莊莊主謝旬暉、唐門門主唐承軒、少林寺主持弘覺大師、七殺樓少主顧惜緣……紛紛邁著沉重而又激越的步子默默走至壇邊,毫無猶豫地劃破手腕,而後默默地將血滴入壇中。
半炷香的功夫,眾人手裡都持了一碗紅如殘陽的酒,滿臉的豪情壯氣。桑莫單手持碗作勢一揮,道:“喝下此酒,則正氣盟成,各位,我先幹為淨。”說完便仰頭喝下血酒,而後“砰——”地一聲將碗摔碎在地。
群雄見狀也仰頭喝下血酒,而後就聽此起彼伏的“砰砰”之聲響起,如餘音繞樑,連綿不斷,又如暴雨落地,夾雜雷聲滾滾。
“誅離火,行天道!滅冥火,揚正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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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千里夜奔 。。。
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料君已至隨州,此去君山局勢不明,萬望小心。”
“今過隨州,境中有山曰紫檀,青松紅楓,野菊迎霜,秋景甚佳,日後或可同遊。”
“日誦《金剛經》,偶得佛陀妙旨,然無人可語,思君甚矣。”
“今到君山,聽聞冥火惡行,可謂‘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心中激憤,欲撫琴而歌,然無人相和,無奈忍之,遂心念長州。”
“夜對殘局,思前想後,覺君棋著高妙,一時無解。料君歸來之日,或可拆出下招。”
“即日起程南下前往冥火山,萬事自虞,望君勿念。”
“謠傳冥火教教主離火習得幽冥玄火,武功深不可測 ,且為人陰狠,切不可強自出頭。”
“今至湘水,遇大雨,遂得一曲,附上琴譜與君品鑑。”
“人生如夢,人生如空,雨滌紅塵,從虛而來,歸虛而去,實乃佳曲。妄念聽君親奏,不知今到何處,何日可歸。”
“已近桂州,十日便可上冥火山。嶺南山明水秀,灕水一帶風光清奇,誠欲邀君共賞。”
十日……從長州至桂州,恐得半月……若日夜兼程,料來可在到達冥火山之前趕上……
相國寺內,了塵手攥信箋佇立庭中,看著那清俊飄逸的字跡,兀自踟躕。但想及冥火教駭人聽聞的罪行與離火高深莫測的武功,只覺一顆心像被瑟索秋風吹到了萬丈高空,無可依傍,怎麼也放不下來,定不下來。斟酌良久,終於作了即刻離京南去的決定。
雖然早已知曉少年的身份和武功,卻還是止不住心頭如此這般的忐忑,如此這般的擔憂與掛念。他不知道這是為何,只是覺得,或許伴在他身邊,日日看著守著護著,便可免了這份不安也未可知。
主意既定,了塵當下也不猶豫,三步並作兩步回到禪房,開啟緊鎖的衣櫥,拿出擱置多年衣衫換上,戴了斗笠,取了劍,關好寺門,趁著天色尚早,急急往城東馬市行去。
冥火山本名大明山,位於紅水河與右江之間,也算得上鍾靈毓秀,多姿多彩,風光秀美,高樹低灌、飛禽走獸也是應有盡有,且山上四季常青,當真好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可自打四年前被離火看中,更名冥火山,作了冥火教的總壇,就失卻了原本的幽美秀麗,變得陰氣森森,終日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煞氣和血腥之氣,幾令百獸聞風而逃,因而也便越發的死氣沉沉,真如幽冥鬼蜮一般令人不寒而慄,不敢靠近。
但偏偏有人住得安逸閒適,竟還有品茶賞花的閒情雅緻。
嶺南的秋天全不似秋天,依然氣候溫和,草木蔥蘢得連冥火教的青牆黛瓦都有些分辨不出。秋陽的餘暉斜斜灑進幽深的庭院,投下斑駁零碎的樹影,在晚風中搖曳生姿。
離火坐在庭中,手邊是新沏的普洱茶,熱氣裊繞,陳香四溢;眼前樹影疏離處是盛放的墨菊,凝重而不失活潑,華麗而不失嬌媚,在颯颯秋風中隨意舒捲,灑脫嫻靜,品格清絕。
離火一時看得呆了,連杯中茶涼都渾然不覺。
然而,他愛墨菊,卻不是源於這般清絕的資質。他著實愛極的,卻是那黑裡透紅的,與他何其相似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