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侑道:“不知他還好不好,人又蠢,老實的厲害,又不知道機變,只會隨著性子莽撞,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呢,怎麼都不知道長進呢?”
他說到此好像隱見萬匹戰馬齊突向眼前,戰馬踏血奔騰,戈戟交併,刀槍突刺,血肉迸濺,殺伐之聲不絕,那聲音在耳畔猛然突起,隨即越來越清晰,那血色也越來越清晰,似乎連鮮血的鐵鏽一般的腥氣也在鼻端嗅出,他心上一陣震顫,持酒的手有些不穩,他連忙穩定心神,低頭看手中酒已灑出些許。
雲曖道:“恕之怎麼了?”
鮮侑道:“心中有些不安。”
雲曖見他臉色有些發白,體諒道:“恕之累了,先行回去歇息吧。”
鮮侑站起身,道:“臣先告退。”
雲曖頷首應了,見他轉身離去,又持了酒杯,望了月色獨飲,若有所思。
鮮侑亦獨自寂寥回府。
剛一進門,卻聽下人上前來道:“大人,靖國公府中來了人,說請大人去。”
鮮侑已是數月不曾見劉靜,在宮中朝上遇見,也只是微微致禮便低頭走過,咋聽劉靜他來相請還有些詫異,反應過來,打起了精神問道:“他怎麼說?”
下人回道:“來人只說請鮮大人去,並未說何事,或許是中秋日請大人過去一聚。”
鮮侑想了想道:“今日晚了,改日再去吧。”
下人道:“靖國公派來的人還在府中候著,我說了大人不在,他說是一定要等到大人回來,請大人務必前去的。”
鮮侑無奈,只得隨了來人到劉靜府中去,領入廳中,已是入夜,劉靜正一人披了衣袍坐在案前低頭查閱文卷,沉入其中,並未見他進門,也不抬頭,這半夜還在忙碌,鮮侑不禁嘆。
鮮侑出聲道:“靖國公。”
劉靜聞言這才抬頭,見他,道:“你終於來了,你還是肯來。”
鮮侑道:“這會已經這麼晚了,靖國公尚勞形於案牘。”
劉靜道:“還有些政事還需處理,阿侑坐吧。”
鮮侑聽到他有些輕微的咳嗽,不由道:“入夜有些涼了,靖國公當保重身體。”
劉靜道:“還好,才八月中,還不冷。”
鮮侑坐下,劉靜讓人送來點心,鮮侑道:“已經吃過了,吃不下。”
他還有些醉意,臉頰微暖,或許是醉酒的關係,言語神態比平日要柔和許多,劉靜不由覺得有些暖意,道:“吃不下便算了,我還說特意等你來,今日是中秋。”
鮮侑聽他一說不由想起,劉靜也是一人在燁京,妻兒也都是在千里外的衡陽,果真也是孤家寡人,聽他語中失落之意,莫名有些難受,道:“是我失禮了,本該是我來拜見先生。”
劉靜自嘲笑道:“難得你還肯說這樣的話,你不是要誓同我劃清界限嗎?”
鮮侑道:“不論立場如何,道同與不同,鮮侑心中總記得先生曾經教導。”
劉靜道:“你倒是會說話,倒顯得我多不堪了似的。”
鮮侑想了想,問道:“鮮侑心中一直有一事想問。”
劉靜道:“你問。”
鮮侑道:“衡陽劉叔原,是你殺的嗎?”
劉靜道:“我命陶騫去請劉子善的兩位公子來,卻沒有命他殺人。”
鮮侑驚道:“陶騫?是我在雋城識得的那個陶騫?”
劉靜道:“正是他,咱們宮裡那位,本事還不小吧?”
鮮侑恍然大悟,道:“是雲曖,我明白了,難怪。”
李靜道:“怎麼了?難道是我殺的,阿侑便要問罪,是他雲曖殺的,阿侑便覺得應當?”
鮮侑聲音低下去,道:“自然不是,劉叔原一家無辜遭戮,我心中憐憫,卻也無能為力,只是更不想先生為此蒙受惡名,不想原來是雲曖。”
劉靜道:“不管是誰,反正最後都會是我,罷了,今日不說這個,咱們只敘情誼,可好?”
鮮侑點點頭。
飲到晚了,夜裡起了涼風,劉靜又有些咳嗽,鮮侑聽了一陣,見他咳嗽不停,道:“咳嗽的這般厲害,先生病了嗎?可有請大夫來?”
劉靜道:“是舊疾了,沒什麼大用。”
說著咳嗽的更加厲害,鮮侑覺得不對,過去扶著他,從他手中拿過酒杯道:“先生還是不要喝了,身體要緊,今日便算了,我扶先生回去休息。”
劉靜只得起身,鮮侑扶著他上榻,卻有些扶不動,忙喚人來,一時兩名下人也上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