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嘆息道:「殷先生,你真是無情呀。」
蕭英大大地不爽,卻也沒表態。
當晚,天翼就帶著天狼宮所有人馬離開,蕭英的世界頓時清靜了,他終於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這一別,又是天長倒地久的天涯兩端。
蕭容還是那個絕世的容王,蕭英還是這個平平凡凡的殷雅,目前還得在後面加兩個字——叔叔。
時光飛逝,三年,一晃而過。
韓小賢與慕容長生關係長青,親如父子。
方文熱衷於老鴇事業,投身在教導弟子上。
蕭英也沒閒著,現在他的愈發得心無旁騖,雲淡風清。偶爾脫離群眾踏遍名川。
他年輕時,專往人多的地方走;他老了,哪裡清靜哪裡就有他的去處。
他年輕時,不愛在蕭國的領土多待;現在,他經常往蕭國跑,自己的祖國家鄉,原來是這麼的親切。
蕭英滄桑了,尤其是風塵僕僕千里迢迢從鄰國京城趕到蕭國京師時,三天未換衣服的他落魄得被人當成乞丐。
相形之下,湖邊那個衣著華美的青年公子啊,簡直是生來刺激他的。
蕭英遠遠望過去,首先見到的是蕭復,他還是這麼年輕俊美,愛笑。
緊接著,目光一轉,他看到霖王蕭封,褪去當年的青澀,他陰沉老辣如狐狸,那張死人臉快趕上韓城呢。
再目光一轉,他看到蕭復的寵妃凰貴妃,美豔的女子,不錯。
目光又轉了一圈,所有人都看過之後,他才注目到那個人身上……
那個人一身紫衣華服站在蕭皇的身後,豔光四射,把凰貴妃的風頭都壓下去。
他的兒子呀,蕭容……
蕭英喟嘆著,三年不見,長高了,結實了,成熟了,安慰了。
他如今蹉跎得沒臉見人。
蕭皇今日來遊湖,帶了一個妃子兩個臣子,四個太監一群大內高手,簡簡單單。
圍觀的百姓們不認得蕭復,蕭容蕭封卻是認得的,看他們站在蕭復背後的架勢,馬上猜到他的身份,紛紛跪了一地,蕭復衝他們招手,示意起身,拿著摺扇遮臉遮太陽。
驕陽似火,底下的人們全都汗流浹背,有的更是赤膊上陣,在湖邊吹吹風。
那艘龍舟漸行漸遠,蕭英眺望著它消失在自己視線。將被太陽曬得發燙的頭髮撥弄到腦後,束起,跟脖頸透一絲口氣。只有這時,他恨不得將自己一頭長髮剪了。
而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是跳到湖裡洗個澡,去掉一身風塵。
在湖邊的茶棚裡歇腳,他道:「小二,來壺酒。」
「客官,小的這裡不賣酒。」
「那就水。」
水不要錢的,小二將盛著水的碗拍在他桌上,水花四濺。
狗眼看人低,他不就穿得寒酸了點落魄了點麼!
喝完水,解了渴他打算大方地拋幾文錢,以示敬意。手摸到囊裡時,頓了頓,又摸了摸……
他沒錢。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他記得他帶足盤纏,不可能沒錢,那麼,只能是因為中途丟了或被盜了呢?
現下最嚴重的是,他沒錢了,今晚吃什麼睡哪裡?
他望向遠處縮在牆角的一群乞丐——或許,今晚他將與他們相伴。嗚呼哀哉!
蕭英抖抖衣服,擺出意氣風發的氣勢,露出神采飛揚的笑。以這副尊容到客棧不至於被人趕出來吧?
還是拿點東西去當呢?可他身上沒什麼值錢的啊?
要麼偷點東西?
好主意!
偷幾個有錢人的錢,不會給他們帶來多少損失的!
看他多善良!
那邊那個胖子一看就是有錢又挫的,身邊幾個打手不足為懼,就他了!
蕭英悄悄地靠近,悄悄地掠過,帶走幾張銀票……
剛走幾步,一雙手就按住他的。
來者靠近得無聲無息,絕非等閒之輩。
蕭英提起警戒心,看向來者——
一個即使抓人還面帶微笑的傢伙。
沒錯,他被抓了,還被關進地牢,因為對方是蕭容他也不反抗,任他以「行竊」的罪名進入地牢裡——這段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地牢裡暗無天日,髒亂潮溼得簡直不是人待的,潔癖如蕭英愣是咬著牙忍了下來——他不能用武功不能暴露身份!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