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粗鄙的待者心疼她,放上一杯茶水。她喝了,向旁邊繡得飛快的將離投去鄙視的目光——娘叫自己跟她學,她卻給自己小鞋穿,要不然,為什麼還讓自己打空針呢,已經聯絡兩個多時辰了!
待者沒有退下,他也看著看著將離,雙目中閃現的火焰,比女子還要強烈——他是司雷假扮的。
將離沒做聲,只是拿起一碗豆子——一碗紅豆,她在其中放入一顆綠豆,然後從繡架之上直接倒了下去。
紅色的海洋中夾雜著綠色一點。紅豆浩如海,綠豆渺如粟。
幾千顆豆子在繡繃上一起跳躍,將離手拈羊毛針,從下方一刺,不偏不倚,刺入綠豆正中!所有人都已啞巴,剛剛那位女士已是冷汗直流:“你是怎麼做到的……”“熟能生巧而已。”將離答道,“我足足打了三天的空針!不成魔,焉成功?”她低下頭,看著繡架,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我曾在此從太陽初升,到月上中天,不停地打,然後我——”“然後你就近視了!”查干路實在看不慣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在後面吼道。
在鬨堂大笑,小將離的臉慢慢從青變白,再變紅,小孩子啊,有什麼被這個更讓人傷心的呢?司雷小時候去藥鋪抓藥,聽得大夫說過近視是一種極為老火的病,哈哈,只怕將離小小年紀就開始學刺繡,就早就得了。
將離的臉色慢慢發白:“我才沒有得呢,誰說的?這是中傷!”
司雷暗笑,偷偷溜走,可喜將離正在氣頭上,怎麼也沒發現。
無論別人怎麼說,他就是要找到姬筮,他不會放棄——那怕他不再是上巳,姬筮也不是悔,他對姬筮的愛,永遠不變!一旦找到他,自己就帶他走,要是上巳從土裡爬出來,自己就一腳喘她回土裡!
姬筮會在那裡呢?司雷一邊找一邊嘀咕道。“來這裡……”忽然,有人道,聲音似曾相識,十分友善。司雷便到了一處小園,只見這處竟有守衛,還是兩位壯實的女子。不過也不奇怪,這坤利宮中皆是女子,想必男子居所是要安幾個守衛,不然出了事,如何是好?
果然,有一聲音響了起來:“放他進來。”
司雷進了去,只見園內佈置十分精巧:中間有一泊春水,春水邊有一小小水榭,瀲灩波光輕易便可映上榭中人的眼。
索雲博就在水榭上躺著,手中拈了一把芙蓉花,愁上纖眉,紅生雙頰,又映著一波光,端的是妙!他旁邊立了個人,眉目間與他十分相似,只是神態更近於姬筮,也是個富家出身,開了口道:“我去看看三妹,你好生休息著。”
司雷知道,他是要避了自己,自己和索雲博是家鄉人,自然有自己的話說:索雲博幾時回喀爾喀呢?索雲博卻拉住了那人的手:“我也沒幾句話要說,你等我一會,我說完了,陪你去看三姐!”
那人身子定住,看著他:“好,我等你。”
“喀喇泌耐吉,我功力已廢,回去也只是一個廢人!義父的深恩,我想了一下,唯——”“你父親已經答應為國效力了,你大可放心。”司雷答道,“要追求什麼,就去要吧!”他說出了口。
那人輕輕甩開手:“三妹說不定又有什麼佳作,我去取了與你看……”他京那樣離去,一身白衣在風中微微發抖。
索雲博呆呆地看著他走遠,消失了,俯在欄杆上哭了起來。“沒事,草原的英雄比他好得多!”司雷連忙上前為他拍背,心中亦是一番心酸。“你可知道他是誰,他是我的長兄,同父異母的長兄——我從來沒有奢望過能和他:你何苦這樣點明?”
“啊……”竟是自己做了棒打鴛鴦之事,司雷一時大暈。“唉……義父無事便好,……”他又拆了兩點花蕊,拋向水面。花蕊在水面上浮著,不一會就不知被衝去了何方。
“那你為何不回草原?”“因為沒了羈絆了,我之所以願意為了草原,是因為我的阿爸,那怕從沒看見過他的臉,我依然……烏梁海兄,你有羈絆麼?”
和日哈林的雪一下子浮現在眼前。
☆、最深羈絆
“有吧……民族的自豪!”
“有多羈絆?”“你剛剛問我的時候,我先想到的是它,不是姬筮的臉……”索雲博閉上眼:“宮中最深處,有一個小小的水池,想好之後,就去找那個人吧,想好這個問題之後:‘是否能為了蒙古放棄姬筮。’”
“?”“如果你有疑問,就直接下水去找上巳吧,她應該不會為難你的。”
上巳?司雷立馬奔向水池。
坤利宮的中心是一高塔,塔高入雲,裡面卻沒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