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確定沒人後才快速走到先前容華坐著的位置,撿起地上的碎片,一陣拼拼湊湊,倏爾眉頭一展,等瞧清碎片上的文字時,又緊擰著眉靜靜思索著。
不過須臾,他猛地站起身,精明的眸子細細掃視一圈四周,才把手中碎片重新撒到地上,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符雲想表情淡淡的注視著他的一切動作,沒有出聲打斷,也沒有表現出驚訝,似乎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黑眸裡浮現的些微類似嘆息和遺憾的情緒方才洩露了他心裡的真正想法。輕嘆口氣,稍稍踟躕了一下,便轉身從另一邊離去。
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身影從苑內出來,他裝作巧遇的樣子迎上去:“喲!凌榜眼,還沒離去?”
他語氣隨意,眸中卻帶著疑慮。凌川到底資歷淺,經不住這樣的審視,雖力持鎮定,可頻頻回頭張望的舉動還是出賣的了他此時的心虛。
“怎麼?莫不是掉什麼東西了?”符雲想善解人意的蘀他找了藉口。
凌川鬆了口氣般連連點頭稱是,之前的盛氣凌人再不見一絲一毫,他抬起頭四處望了望,沒話找話道:“符將軍打哪兒去?”
“哦,我剛剛在半路突然想起還有事沒向陛下稟報,正準備上清思閣去。”他隨口答道。
其實上清思閣根本不用繞這麼遠還特意從瓊林苑經過,只不過此時的凌川太過緊張,失了細緻,因此沒發覺如此明顯的漏洞。
他乾乾笑著,“符將軍真是大周朝的棟樑之才,陛下的左膀右臂啊!”
符雲想謙虛道:“這只是做臣子的本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忠君之事。”
停頓一下,他抬起頭盯著凌川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意有所指道:“當今陛下年輕有為,治國有方,是位不可多得的英主!咱們做臣子的,只要時時刻刻記得自己在為誰做事,這個朝廷真正主事的是誰就好。”末了,他又加了句,“你說是不是這道理,凌榜眼?”
凌川一時猜不透他話裡的意思,只愣愣點頭,“是,是!”
符雲想不再多言,直接道:“我先走一步,榜眼郎自便。”
凌川還在兀自糾結不已,直到人漸漸走出他的視線,他才回過神來,捏了捏手掌,發現裡面竟全是冷汗,思及符雲想那句意味不明的話來,後背更是涼噌噌一片。
“你饒了他今天的局不是白做了?”謝允閒閒的抱手倚在一旁的廊柱上,看上去似是專程在這裡等他。
符雲想揉揉額頭,無聲嘆氣,好像每次遇到謝允他總是無奈而充滿疲憊的。
“你怎麼發現的?”
謝允挑挑眉,淺笑道:“陛下的怒氣太過刻意,而你。。。。。。則太過成竹在胸。”
被人看透的滋味很糟糕,符雲想心裡鬱結,又慶幸他不是自己的敵人。
“謝七,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走入仕這條路,你明明志不在此。”
“謝七,朝廷這潭水有多深,經過近一個月的觀察我想以你的聰穎定也看得明白。你就像高山上的那顆孤松,適合站在那裡看這塵世浮華,而不是被俗世濁氣汙了衣裳。我不願意你牽扯其中,懂嗎?”
不明白嗎?我明白。
懂嗎?不懂。
那些我明白你卻不明白的苦苦喜歡,那些你懂而我不懂的莫名想法。雲想,你告訴我,這人世間的情愛到底是什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謝允沒了清淡的笑容,一雙眸子幽幽地注視著他,裡面的情緒晦澀難懂。
“雲想,你這麼累是為了什麼?”
符雲想身體一僵,胸口泛起酸澀,“你想說什麼?”聲音低沉喑啞。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既然已經身在局中,再撇開已是多餘,而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幫你分擔。”
符雲想抿緊薄唇,不語。片刻後,舉步離開。
☆、031惹火上身
清思閣內,容華一手執白,一手執黑,正殺得難分難捨。
見符雲想進來,頭也不抬,把裝有白子的棋盒遞給他,道:“看看你怎樣反敗為勝?”
棋盤上的白子已被黑子團團圍住,想要殺出一條生路,幾乎是難於登天。符雲想捻了枚白子在指腹間摩挲,稍作思考後便快速落了子。
“是凌川。”
“嗯。”容華輕輕應道,手起子落,絲毫不見猶豫。抬眼一看,“你沒揭穿他。”
不是疑問,不是責備,只單單在陳述一個事實,而這般篤定的自信則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