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
“水袖,過來。幫我梳髮髻,就梳母親最喜歡的驚鴻。”
她心痛如絞,卻仍在笑。
明眸皓齒,不是一個單薄的美字便能形容的。
“母親說,父親初見她,只是一瞥,回頭便立馬讓人下了聘禮。”
水袖不懂她在講什麼,只覺得蕭子瑕神情雖如常,但心智卻不清醒。
“小姐,小姐。夫人走了,可…可水袖伺候你一輩子!你別嚇我小姐!”
“水袖,你信不信?”她的手指細細拂過精緻的刺繡,一針一線凹凸分明:“女子愛時,便成驚鴻。”
水袖不懂,只是擔心地看她。
“世人皆謂驚鴻翩躚,可說到底不過是驚弓之鳥,再美也不能無垢無缺。”
“小姐!你在說什麼?水袖不懂,水袖只懂不想讓小姐傷心!”
蕭子瑕低頭凝著那雙純粹的眼目,竟有些嫉羨。
“傻丫頭,梳頭吧。”
水袖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以至於行為舉止失常。
聽到蕭子瑕咬字清晰的吩咐,心裡雖是忐忑卻不敢忤逆,生怕又觸了忌諱。
難得乖巧地跪坐著給蕭子瑕梳了指定的髮髻。
梳完頭髮。
蕭子瑕對著鏡子照看。
黃銅色的鏡面反照出她無暇的妝容,喜慶火紅的衣袍在此刻蒼白悲涼的心境下,像個笑話。
可蕭子瑕一點也不在乎。
皇甫翰前段時日來過鳳闕。正逢上蕭鴻章的五十歲大壽。
那時,蕭家和皇帝的糾葛就已經發展成了光明正大的比拼。因此蕭鴻章也不願讓皇帝知道這樣的喜事。
蕭子瑕處在深宮,又身坐後位,沒有皇帝的首肯,自然不能出宮參加賀壽。但在父親大壽那天,她還是穿上了繡滿牡丹的正裝。
所有人都忘了,可她沒忘。
五歲那年,她對著過壽的父親說,將來要穿著象徵蕭家地位的牡丹紅袍為父親賀五十歲的大壽。
如今雖在宮闈,父親也成了權傾朝野、名副其實的一人之下。可對於當年那個小小的允諾,她仍然不肯忘記。
因為那時抱她看花的父親,是她真正的爹。
意外來訪的皇甫翰,當時顯然被她這樣喜慶莊貴的裝束所驚。
在一番不動聲色的打量過後,那個握著天下權柄的男人輕輕一笑:“很適合你。”
那種笑容,不是敷衍,不是算計。是真正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的讚美。
蕭子瑕的心當下就疼了。她不敢相信,那個冰冰冷冷,目空一切的淡漠太子在若干年以後會這樣由衷地稱讚她。
是誰改變了他?是誰讓他變得充實滿足?是誰讓他有了人的味道?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只是,在那個時候她真的不想再傷害他。她愛他。比世上任何覬覦他權力財富的人都愛得多。
可那個改變他的人,一定被他所愛。
她掙扎了許久想得到的結果,某個人在許多年以前就輕而易舉地獲得了。
那個人佔有的不止是皇帝的人,更是皇帝的心。
望著皇甫翰因消瘦而輪廓更深刻的臉,她後悔了。
對於一個愛了他很久的女人而言,真的。
這樣一個簡單的笑容,一句簡單的讚美,就足夠動搖多年累積起的執著的任性。
甚至對於此時的蕭子瑕而言,不僅僅是動搖,是徹底的瓦解。
所以,現在她不能繼續走下去。
愛他,所以衍生出讓他幸福的念頭。
對於一個皇帝而言,沒有什麼比四海昇平,內朝安定更幸福的了。
她是他的皇后,雖然沒有母儀天下的氣度,但眼下助夫對她而言只是舉手之勞。
大義滅親,這點度量她還是有的。
“我們去見丞相,他在老地方等了大半天。”蕭子瑕終於開口說話了,這讓一直小心觀察她的小丫頭稍微放心。
“你去準備一些小點心,弄些清淡的小菜,再做個湯。記得不要放蔥蒜,老爺不吃的。”
很平常的敘舊準備,水袖有點安心了。確定小姐沒有異樣就歡快地跑出去了。
到底還是孩子,心智未全,四歲就進府,沒多久就成了蕭子瑕的貼身丫鬟。蕭子瑕不挑剔,身旁也只有她一個長侍的丫頭,從小意外地沒有勾心鬥角。因此很好糊弄。
趁著水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