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斜在一邊——那是他掙扎之後的結果。
夜魄酒意尚濃,竟是不管不顧,動作未停,反而因為黎子歌的到來,肆意地,挑釁地撕扯,更加瘋狂!
黎子歌飛身撲過去將夜魄推開,才將病榻上已經近乎暈厥的金月離抱起。
“子歌……帶我離開……”
他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他就這麼失去了他。
即便不能接續筋骨,不能再行動如常,也不要再進入那個噩夢般的山谷,見那個噩夢般的人。
他毀了他!
夜魄只能眼睜睜看著黎子歌將他抱下山,他並沒有治好他。
他治好更多的人,也殺掉更多的人。
處在掙扎的兩端。
而如今,竟是又再見了。
封閉了山谷,封閉了自己,滿是悔恨,在見到那人的一刻,竟然如洩洪一般,往日的情感,沖刷而來,驚醒著身上每一個角落。
“月……月離……”
黎子歌警惕地攔在金月離面前,看著夜魄,渾身的肌肉緊繃。
“夜魄,有些事情,強迫不來。”
即便光陰荏苒,有些決定,也不能夠被改變。
金月離淡淡笑著,伸手虛軟地搭在了黎子歌的手上,黎子歌回過頭,寵溺地看著他,將他的身子扶得舒服一點。
彼此相愛的人愛的認真。
孤獨思戀的人愛的一樣認真。
只是,倘若註定不能相守,執戀只會讓人更加痛苦。
夜魄看著他們之間愛意蔓延,怔怔地望著。一言不發。
最初是恨的。
恨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卻偏偏他愛而不得。
封閉這個山谷。封閉他自己。
封閉舊日的執著,無處宣洩,鬱郁沉澱。
於是開始扭曲,於是開始變質。
開始憎恨所有的愛情,怨恨他們的開花結果。
如今,輪迴了一整個故事的時間,又回到了起點。
他們仍然相愛,一如當初。
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恨了這麼久,怨了這麼久,遺憾了這麼久。
洛川一把火點了那一片樹林的時候,大家還都在空場上對峙著。
夜魄呆愣愣地看著金月離,彷彿,要把他印在心裡,再也不忘記。
其實,那裡那麼容易忘記呢。那裡敢忘記。
卻是那邊的一道紅光,讓夜魄大吃一驚!
那樹林的竹屋,曾是夜魄為金月離診病的地方!
風聲呼嘯,火勢蔓延。
惡作劇地點了火的洛川跳回人群,一臉得意的表情——可算是燒了這個看不順眼的山谷。
幾乎是想也不曾想,夜魄便飛身而去,竟是奔向了火海!
那裡是他一生所愛的開端。
那個少年,明亮而纖細,軟軟地臥在那個小榻上,縱使虛弱,卻孤傲不羈。
初初相見,便怦然心動。
那個竹屋,那張軟榻,那多年不曾觸碰過的地方,那多年不敢提及的夜晚!
全在那裡,全部,都在那裡。不能割捨。
火光熊熊燃起,照亮了眾人的臉龐。
夜魄衝進那火海,便再沒了聲音。
金月離靜靜地望著那漫天的紅色,目光中流露了一絲憐憫。
其實不該。
執戀著想要去愛,其實不該。
可是,你總會遇上那麼一個人,與所有你曾遇到的人都那麼不同。莫名其妙地,佔據你心裡的一塊位置,無可撼動。
或許掙扎,或許想要放棄,卻無能為力。
就那麼淪陷著,因他的與眾不同。
那是唯一。
你可曾有過那樣的唯一?
你是否正有著這樣的唯一?
黎子歌輕輕將金月離扶起,讓他倚在自己的懷裡,一言不發。
不是不懂他,不是不理解夜魄。
只是,愛情是自私的,不容許一點點的遲疑和分享。
不容許一點的摻雜,那麼純粹。
不容許一絲一毫的曖昧。
不容許,同時刻的惦念著兩個人。
所以,只能有人出局。
楚言嘆了口氣,那天邊紅雲燃起,漸漸,蓋過了樹林裡燃燒的火焰。
將莫子卿抱進自己的懷裡,那小傢伙動了動,小腦袋向楚言的頸窩湊過來,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