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太平滿意地點頭笑道:“響鼓不用重錘,你這副玲瓏心肝,我真該早栽培你。”她向內侍吩咐:“叫她畫押。”旁邊筆錄的一個內侍上前,將兩張白絹在韋團兒面前,韋團兒半暈厥中抬眼,只見那兩張絹分別是兩份口供,一份直指武承嗣,一份直指來俊臣,不禁迷惑地望向太平。太平笑道:“你只管畫押就是,有了這東西,我才能讓魏王也保你不是?”韋團兒到此也無法可想,只得照太平的意思,顫抖著左手在兩份口供上都寫下名字。
太平一抬手道:“帶她下去吧。”幾個內侍立刻拖起半死不活的韋團兒,薛崇簡一直記得李成器最耿耿於懷之事,忙問:“你可知皇嗣妃被弄到哪裡去了?”韋團兒虛弱地搖頭:“宅家絞殺她們後,就讓人拖下去掩埋,我也不知,埋在何處……”薛崇簡心中一陣痠痛,悵悵然低下頭。
內侍們見他無話,便提起火盆,踩著悄無聲息的步子退下。宮女連忙點起香薰,門窗開啟,簾外風遲日媚,鶯蝶蹁躚;簾內煙嫋茶香,佳人靜好。與任何一個春日寧靜的午後,都無區別。
太平接過宮女捧上的那兩張白絹細細看了一回,將指認武承嗣那張拈出來,笑道:“婉兒,煩你再跑一趟,將這東西送到梁王府。”上官婉兒驟然抬頭,靜靜審視著太平道:“今日帶韋團兒出來,我在宅家那裡已經擔著罪責了。”太平微笑道:“我又何嘗不是擔著罪責?這個劫打活了,我們才有生路。”
上官婉兒道:“你要梁王做什麼?”太平乾脆利落道:“前有安金藏,後有李昭德,殺來俊臣已成水到渠成之勢。只是來俊臣經營數年,又依附魏王梁王,我一個人辦不來,要他們一起上奏宅家。”上官婉兒道:“你也知道來俊臣依附魏王梁王!”太平笑道“此一時彼一時,母親用來俊臣震懾人心,也終究會殺他挽回人心。魏王梁王此時不出手,待來俊臣被別人推到,就會牽連他們。何況——” 她目光中竟滑過一絲溫柔歉意,道:“你的話,三思哥哥定然聽的。”
上官婉兒頭上步搖微微一顫,胸口起伏,卻是目視一旁不語。太平嘆了口氣,起身挪坐到上官婉兒身旁,握住她的手垂首道:“我知道讓你辦這事有些艱難,但我得救我哥哥,救我兒子,我不能把他們置於虎狼口邊——婉兒,我此生只有你一個朋友。”
上官婉兒微微閉目,從太平手上拿過那張白絹,淡笑道:“至多不過一死,有你這句話,便是哄我,我也認了。”太平輕輕撫過上官婉兒如詩如玉的清瘦面頰,道:“你知道我不是哄你。”
上官婉兒離去後,太平向薛崇簡笑道:“娘答應過你,這件事辦成,你就可以去看鳳奴了。”薛崇簡欣喜之餘,卻又為母親擔心,道:“阿母,你留著那個韋團兒,會不會再被阿婆審出實情?”太平撲哧一笑,道:“你也忒老實了,我起誓不殺他,又沒說旁人也不能殺她。”
薛崇簡微微一凜,垂首不語。他拿起那盞茶抿了一口,茶湯冷了後又苦又鹹,他皺皺眉放下,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阿母,上官阿姨是和武三思好了麼?她如此清雅的人物,怎能看得上武三思這等傖夫?” 太平輕描淡寫笑道:“她也不過是個女人——你當她是神仙?”
薛崇簡望著母親,太平髮髻微動間,發上的一隻金鳳釵就閃動光芒,那本是些微之光,不知為何,薛崇簡竟被它晃得雙目一痛。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其實就是大家如何齊心協力鬥倒了格格巫,有人炮灰了,有人撿了便宜。倒來時太平公主在武週一朝第二大政治貢獻(第一其實是推倒了她媽),我就稍微細緻地寫了下。也讓小花奴見識下大人們是如何掐架的。
我今天手賤,隨便點了第一章,看到太平為一個甜筒糾結,鳳奴在玩玩偶娃娃,花奴在吃奶,真是惆悵。幾個月間他們就被我寫成了這樣,我真是造孽,想起老金一句特別俗的話,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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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十九、百尺遊絲爭繞樹(下) 。。。
一入三月中,柳樹便到了枝葉葳蕤之時,婀娜柔絲被含情南風輕輕撩撥,如女子垂於枕畔長髮,時時拂上圍牆的牆頭。透過這一片如煙如霧流亂柳絲中望去,便是遲遲春日都顯得溫柔飄渺。
李成器兄弟五人被獲准每日有晨起和傍晚兩次,可到院中透風散步,起初李隆基覺得這種在金吾監視下的片刻自由更加恥辱,幾日後就耐不住憋悶,也到院中走走,與兄弟們說話。
幾人中最不愁煩的大概就是李隆業,他甚是珍惜這每日不到一個時辰的玩耍時光,還求宮女為他糊了個小紙鳶,拉著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