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木板前行之通道。他不敢登上祭司所鑄之冰面,只有掌控這尺寸之地的木板,才是他轉圜餘地。
雪色冰江,血色破冰之焰。滿目白霜之中一道赤紅,若非生死競速,可稱瑰美景觀。
徐雲帆之任務,是將祭司誘至九品高手的埋伏圈內。
但此時,埋伏著的人,卻在交談著與這場戰鬥無關的事。
天機閣主蘇南,看了一眼身邊嘴角抿成細線的女子,饒是他灑脫性情,亦忍不住嘆了口氣:
“李掌門……”
“閣主,大戰在即,你不必費唇舌在我身上。”李仙儀素有“淑女劍”之稱,因江湖女兒性烈情烈,像她這種端雅柔美實為少數。但此時面對蘇南,她的表情含有鬱怒,竟似對蘇南極為厭惡。
“正因知道大戰在即,生死難料,這句話我才非說不可。”蘇南堅持。
李仙儀拗不過他,便偏了目不作聲。
“令兄之事……我非常抱歉。”
李仙儀諷笑。溫柔若水的女子一旦憤怒起來,犀利如劍鋒,道:“兄長求仁得仁,何須抱歉。你若實在過不去,親自至九泉之下對他講,相信兄長一定會耐心聽完。”
蘇南對她的諷刺悉數領受,黯然道:“當初合戰魔教,我因門內變故而未能赴戰,非是有意失約,也萬沒想到竟害得李兄身亡……我知道說什麼都不能挽回過去,但至少,請讓我表達出我之歉意。”
他說著,雙手抱拳,對李仙儀深深一揖。
李仙儀側身,不肯受他的禮。
蘇南意料之中,嘆息道:“這麼多年,掌門始終不肯諒解於我。看來蘇南罪孽深重,實不可解。”
李仙儀闔目,頓了一頓,忽然說道:“來風亭下,明月翠竹,一局長棋……”
緩緩唸誦的話語卻讓蘇南面色一肅。這幾句,正是當年他與李仙儀之兄的相識經過。
越秀派的女掌門低聲道:“當初對魔教之戰是你提議。而他……我的兄長,一直堅信你會赴約。即便生命最後時刻,他依然在關心你,他留下的遺言,是關心你是否遭受危險……最後一切果然都如他所料。”
“蘇南,我之兄長會原諒你的,他從來都不曾怪過你。”
“這對你來說還不夠嗎?”越秀女掌門冷冷看來,一句話說得天機閣主怔然,“你又何必貪心,想要獲得所有人的諒解呢?”
大江之上,追與逃的競奪已成白熱化。
在魔教祭司的全力追殺之下,逃命也成為施盡渾身解數仍難達成的目標。徐雲帆時而躲、時而反擊,衣上血跡愈染愈多,卻皆是己身負傷證明。
他根本傷不了祭司,只是在祭司的追殺下不斷負傷。
這場戰鬥是一場貓鼠遊戲。攻擊在祭司面前變得渺小可笑。
但徐雲帆心思始終清如明鏡之臺,任局勢如何危厄,無所動搖。
如此速度疾行,很快便遠遠脫離主戰場。下游水流愈發湍急,讓兩人都不得不分神顧及水面。
祭司心中已料定徐雲帆有後招,但卻森然道:
“你之盤算……來不及了!”
一聲斷喝,黑霧裹挾的魔影終於追上白衣逃命之人,指風洶湧,疾點徐雲帆後心。
若被這一指點上,必定當場斃命。徐雲帆速度已至極限,再也無可退避。猛回身,雙目清明如碧海,斷然出劍:“古華精義?仰落驚鴻!”
秋水一展,乍現驚鴻。銀紅劍光耀如烈日,接上魔者指風。
這一招是定輿門中散劍法之招數,卻輔以古華心法,一則令魔人出於意料,二則招行快急,欲以巧勁卸脫魔者殺機。招數雖近在咫尺,劍意卻衝突激發,方圓之地盡成彤色。
然而魔人之指硬如精鋼,既無花巧,更不被其迷惑,悍出無回,直點在劍身之上。
魔人指到,徐雲帆橫劍,鏘然一聲如金鐵交鳴,便見冰冷煙氣透體而過。再聽連聲驚爆,氣息竟在身後掀起滔天巨浪!
一瞬間的重創,令徐雲帆全身筋骨欲碎。再想變招,周身皆被森冷氣場籠罩,氣血宛如凝固。腳下被推著不斷後退,已然失去控制。
他的目光迎上祭司騰著殺意的雙眸。
“這種眼神,你還以為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祭司亦是緊緊盯著他,冷酷雙目卻忽然浮現嘲諷。“不要再期望你之佈置。你沒有發現,本應該出現的人——沒來嗎?”
一句話,讓徐雲帆心神猛地一顫。
沒想到祭司竟把他的一切都看得通透,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