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陽悶悶地道:“你還是吃東西吧,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頓。”
秦夕照淡笑道:“是嗎?那我可真要多吃點了。”
臨窗一桌,坐的是幾個江湖人士,正在高談闊論。
“聽說找到兩年前那血洗陸大俠龍淵山莊的秦夕照了?”
“不錯!據說他一直隱居在京城……竟然沒人找得到!”
“如今火雲堡已經派人前往了……那秦夕照當日結下的血仇,隨便哪一樁都足以要他命了!當日的龍淵山莊如今的清風寨,火雲堡,還有寒伶宮……”
“唉……為何當年陸大俠與他決戰時,明明制住了他卻手下留情?這種魔頭留在世上作甚?”
“聽說陸大俠本與他是至交好友,陸大俠重情重義,宅心仁厚,想來不忍見他死於自己龍淵神劍之下吧。這秦夕照狼心狗肺,人人得而誅之,陸大俠不殺他,自有人殺他!”
陸商陽握著筷子的手停住了。眼前彷彿有一片耀目的紅光……對,是血。是血池地獄?當日龍淵山莊的一片血海……拼了命護著自己,要自己一定逃出去的兄弟……還有面前這個人!在自己生辰當日的酒中放入劇毒,在堂上悠悠閒閒說著自己的身份,來意……然後青袍微動,瀟瀟灑灑走出莊門……火,燒起來了……龍淵山莊被吞沒在一片火海中……只為了自己手中那個證據!那個可以證明端王叛國的證據!
“一把火……便什麼證據也沒有了……一切燒得乾乾淨淨豈不是好?”
“陸莊主,看在咱們一場相交的情誼上,我就不在你身上補一劍了……”
秦夕照也放下了筷子,注視著陸商陽。陸商陽慢慢抬起頭,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秦夕照手心不覺已有冷汗滲出,右手已握住了劍柄。
陸商陽慢慢松馳下來,淡淡道:“吃飯吧,吃完快點趕路。一日不回到清風寨,便一日不安全。夕照,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玩什麼點子,你知道,只要你身份一暴露,不出半天,你必將橫屍當場!”
秦夕照笑道:“橫屍當場?我恐怕沒那個運氣吧。若不將我千刀萬剮,就必定是五馬分屍。火雲堡的天打雷劈之刑,恐怕也早為我準備好了。”
陸商陽道:“你自己清楚,那是最好不過。”低頭吃飯。
秦夕照沉默半晌,道:“我懂你的意思,不過,你若要我這麼縮頭縮尾地躲藏一生,我倒寧願去賭一賭。我賭輸了一次,不會有第二次。”
兩人走下吟風樓,回到所僱的馬車邊上,陸商陽忽然噫了一聲,走到牆邊,盯著一張告示細看。
秦夕照也跟了過去,一瞟之下,道:“他還沒死?”
陸商陽道:“當年跟你一同來燒我龍淵莊,又作你的副手來追殺我的,不就是這金橫川?”
秦夕照皺眉道:“想來是死刑之前,越獄逃出?奇怪,端王早已被賜死,這人為何還直到上月還被押在死囚牢中?”搖搖頭,道,“走吧。”
秦夕照上了馬車,陸商陽正欲跟上,忽聽到有人揚聲叫道:“陸大俠!”回過頭去,見一騎馬如飛而來,馬上是一個英氣勃發的青年。
青年下馬來,朝陸商陽拱手道:“雷歌見過陸大俠!”
陸商陽暗暗叫苦,霹靂堂的人怎麼跑到北方來了?臉上還是在笑,拱拱手道:“好久不見了,堂主可好?”
雷歌道:“堂主就是聽說那秦夕照重現江湖,才派了我等前來擒人。”
陸商陽道:“擒人?”
雷歌恨恨道:“我霹靂堂分屬火雲堡毀在那秦夕照手中,雷霆叔叔也慘死他手,若輕易取了他性命,火雲堡數百人命,如何還?霹靂堂天打雷劈之刑早已準備好,只等抓到此人,便讓老天來懲罰他!”
陸商陽頭皮發麻,他跟火雲堡堡主雷霆自幼交好,情同兄弟,雷霆乃霹靂堂現今堂主雷揚的哥哥,為了這血海深仇,用天打雷劈之刑也不為過。側耳一聽,馬車內並無動靜,不知道秦夕照如今在想些什麼。
雷歌又道:“陸大俠也是來取那魔頭性命報仇的?不如一路前去?”
陸商陽道:“我已到過秦夕照隱居之處,卻未看到人影。如今清風寨突有大事,得先回寨一趟。恕難奉陪了。”
雷歌點點頭,道:“陸大俠一路走好,雷歌報仇之心急切,先走一步了!”
陸商陽看著他打馬飛奔而去,上了馬車,看到秦夕照坐在那裡,還是那古井無波的模樣,哼了一聲道:“你剛才倒很沉得住氣啊。”
秦夕照笑道:“跟陸大俠在一起,怕霹靂堂的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