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已損,但有真氣護住心脈,也只是個皮肉受苦罷了。只是這無休止地打將下來,當真是皮開肉綻,血肉橫飛,宮女們看了都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打了百餘下,秦夕照再厲害也支撐不住,神智已然昏迷。一旁的李忠跟隨趙構日久,知道他對這寧王感情不同,硬著頭皮勸道:“皇上,再打下去,即使他武功再高,恐怕也要送命了。”
趙構何嘗不知,只是已恨得牙癢癢的,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又念著剛才那捲碎了的畫軸,喝道:“你說,到底那幅畫畫的是什麼?”
秦夕照勉力抬起頭來,低聲道:“你若要知道,不如先殺了我。”
趙構狂怒無法抑制。他一向自制力極強,但今日眼見母親慘死,也確實失了控。怒喝道:“李忠!動刑!你今兒個是怎麼了,要朕來指點你不成?”
趙構一向鎮定自若,從未發過如此大脾氣。李忠早三魂裡去了兩魂,跪在地上道:“皇上,不知要用什麼刑?”
趙構直氣得頭昏眼花血氣上湧,哪裡還有心情去想用什麼刑?一揮手道:“隨便!”
李忠暗歎君王天威難測,寧王膽敢殺害皇太后,皇上還要全力庇護他,這場發洩過了,如何處置寧王也只是趙構一念之間,自己又敢“隨便”用什麼刑?若真的弄掉了秦夕照半條命,死的恐怕還是自己。
李忠再三忖度,方稟道:“皇上,用夾棍可好?”
趙構腦中一片混亂,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用到第三次的時候,秦夕照終於昏了過去。趙構還不解恨,仍叫繼續。
李忠戰戰兢兢地道:“皇上,他腿骨必然已裂開,若您確定要廢了他這雙腿……”
趙構冷靜了一下,便道:“找太醫來,給他處理傷口。不準用止疼的藥,也不準讓他昏迷過去!把他吊起來,等他傷好一點,繼續打!”
他也知道不能再繼續了,若是平時還好,此時秦夕照受了自己一掌,真氣漸漸渙散,若再不治療,定會送了他的命。
趙構走到秦夕照身前,捏開他嘴,把一顆黑色藥丸送了進去。秦夕照迷迷糊糊中聞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心中一凜,睜開眼來,想吐,重傷之餘卻掙不脫趙構的掌握。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秦夕照,我不想這樣對你的。可你,實在太讓我失望。無奈,我也只有用這最後一招。我要你的一切,包括自尊。這跟你制的藥是不同的,多一種配藥,只多一種,但我保證你永遠也找不到那種藥。所以,你的解藥,沒用。”
秦夕照深知那藥的恐怖,心彷彿是沉入了冰窖裡。“你終究棋高一著,罌粟藥性奇特,所能加的藥物有限,你居然能辦到。”
趙構冷笑道:“那是因為你太自信了!天下何其大,珍奇藥物甚多,我難道就制不出這青出於藍的毒藥!”
秦夕照知已無望,平平淡淡地道:“你竟然用這種東西控制我,你這皇上當得也真失敗。”
趙構怒氣填膺,狂笑道:“我確實失敗,我最後悔的,就是當時在林巖手下救了你!否則,也不會把淪落了我宋室半壁江山!”催動真氣,把藥送了進去。
藥入咽喉時,秦夕照已絕望,咬牙道:“趙構,你會毀了我。”
“我倒想知道,一個連自尊都不會剩的人,會怎麼報復我。”趙構的笑,森冷得刺入了他心底。
此後的一連串日子裡,在秦夕照心裡,時間的界限已經模糊了。唯一殘留的感覺,就是痛。最後連這劇痛的感覺也麻木的時候,就是藥效發作的時候。他很清楚,那種藥,可以讓人連痛楚都感覺不到。
趙構不想要他的命,所以只是命人把他吊起來,並沒有再加以刑罰。趙構只是看著他,曾經,他眼底有的某種淡淡的溫柔已不復存在。只有一種比冰還冷的寒光。看到他的眼神,秦夕照就只有絕望。
重複著,一天天地重複著。最後到了他一見趙構的影子就害怕的地步。
“你到底想怎麼樣?”終於有一天,他衝著趙構狂喊起來。怎樣的自制力也將被沖垮,他知道,崩潰的時刻已不遠了。
趙構還是看著他,冷冷地,冷得他心底一陣陣發寒。“我說過,我要讓你體會,生不如死是怎樣一種滋味。”
不管秦夕照怎麼對神祈禱,發作那一天不要到來,但不管怎麼樣那一天總是來了。他看過別人在藥性發作下的模樣,心裡一陣陣發冷:自己,是決不會例外的,趙構,又究竟想要什麼?
趙構算到藥效將發那天,便命把秦夕照送到一處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