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無上城的大掌櫃,總管帳目開支,手下一群金算盤,各個能說會道,和韋秦川正好相反。
物以稀為貴,他自然對聞撿和風棋初感到好奇。
11
魚泓奚退下去,剩江化海一個人,架也沒得吵。
鄭運看大家安靜下來,開口道:“化海,你的事再商議,不急在這一時。”他轉頭對韋秦川道:“秦川,你也是,好好準備,我再叫你。”
韋秦川拱手道:“是。”
鄭運點了點頭,道:“都散了吧”
他站起身,先行離開萬山樓。
江化海看鄭運走了,立刻朝韋秦川走過來,“秦川,人呢?還沒到?”
“正趕來,稍等。”韋秦川話沒說完,魚泓奚插口道:“急死你也沒用,人來了會跟著你麼?”
江化海立時怒火攻心,頭髮豎起來。魚泓奚躲到聞撿身後,“你有本事打他,打他,看你們誰厲害……”
聞撿手一抖,長鞭握在手裡,戰意衝魚泓奚撲面而來。
魚泓奚笑得看不見眼,“我好欣賞你這招呼也不打說動手就動手的氣度……”
韋秦川及時道:“聞撿,你先回去。”
聞撿一扯衣襬跳出戰圈,轉身頭也不回往外走。
他巴不得趕快走掉,魚泓奚這樣讓人眼眶發緊頭皮發麻又不能動手的人,他當真應付不了。
還是韋秦川最好。
出了萬山樓,聞撿未作停留,順著山路往下走。他要回去自家院子裡壓驚,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山路彎曲陡峭,聞撿邊走邊看兩旁的風景。快到轉彎的時候,突然衝上來一個人,神色匆匆,險些撞到聞撿身上。
那人長著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抱歉道:“對不住對不住。”
聞撿搖搖頭,擦身經過他,很快把人拋在身後。跟自己沒關係的人,他一概不感興趣。
他沒看見那人呆呆站在原地,目光緊盯著他背影,眼中熱淚盈盈。
回到宅子裡等了好半天,韋秦川沒回來。聞撿想了想,索性到下面山鎮陳記鋪子去買點心。
一來一回用時不短,太陽往西邊落下。聞撿走進宅子,下人說,韋秦川已經回來,在後院休息。
聞撿高興地往裡面走,穿過院子,進了主室,正要走進小廊,忽然聽見一陣輕微的水聲。
他轉過身,幾步走到右邊耳房,一抬腳“嘭”,踢開了門。
耳房裡竟然別有洞天,幾乎比主室還要寬大。地面和牆角全部用圓石壘砌,有水流從視窗的竹筒裡流進來,在屋子中間低窪處匯成一曲淺池,水面上飄著絲絮樣的水霧。
韋秦川只穿了單衣,坐在水中,水面沒到肩膀,頭髮被水汽染溼貼在耳邊,臉色有些灰敗。
風棋初站在韋秦川身旁,手扶著他肩膀,一條腿半弓著,低頭跟他說話。他雖然衣著整齊,但姿勢看上去十分曖昧。
聞撿眼睛一下子瞪起來,手扶住腰間長鞭,鞭身嗅到殺意,興奮得翹首顫動。風棋初身上長劍隨即發出嗡嗡的低鳴,他知道聞撿起了動手的念頭。
韋秦川低聲道:“你下去吧。”
風棋初點頭離開清池,不搭不理經過聞撿,走出去反手把門關上。
聞撿也不看他,緊盯住韋秦川不放。
韋秦川面容疲憊,衝他招了招手:“過來。”
“是你讓我過來的。”聞撿嘀咕了一聲,輕輕走下水,坐到韋秦川身邊,“你怎麼了,臉色不好。”
韋秦川肩膀靠住他,“每隔一段時間,我體內會有些暗傷淤積,要在這化朽石水中療傷化解。”
聞撿伸手摸池底的白色扁石,手感溫熱細膩,與尋常的石頭確有些不同。“要不要緊,怎麼會有暗傷?”
“沒什麼大事,我習慣了。我現在的功力不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韋秦川搖頭,“當年報仇心切,我用秘藥催發內力到極致,以圖事半功倍。雖得報血仇,但終須付出些代價。”
他聲音愈發低沉:“還好有這化朽石,不然,我就等不到你了。”
12
聞撿忍不住抱緊他,嗓子發澀說不出話。
韋秦川道:“要是知道你活著,我一定好好愛惜自己。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聞撿難過地問:“你真不要緊麼?”
韋秦川回手拍了拍他,“不要緊,只有些難熬,過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