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哥瘦得很,只四斤七兩。先天是不大好,不過好好養養,也就好了。”
皇帝問完了,順嬤嬤剛巧抱著小貓似的一個軟糰子從內室出來。清晨的霧氣還未散盡,外面空氣冷得很,剛生下來的小東西手腳被包住動憚不得,一張拳頭大的小臉微微蠕動著哭泣。
胤禛聽著耳邊‘啊嗚啊嗚’貓叫般細弱的哭聲,目光在小東西紅彤彤皺巴巴的臉上劃過,說不出心裡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揮手讓人帶下去好生看顧。
皇帝苦熬一夜,卻只看了一眼剛生下來的小阿哥就不再過問。做奴才的自然也不敢多問,只當皇上恨屋及烏,另有打算。
蘇培盛適時上前為皇帝解圍:“萬歲,您的衣裳都讓露水浸溼了,還是換一件吧。”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這是生子文,但是我也不打算花太多筆墨在這件事上。四姐正義了一回,他也認為老八不該難產死,要死也該死得像個男人。
所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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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我心匪席 。。。
皇帝自是去了偏殿更衣淨面;稍作休息;用些茶點。
他人在這;卻管不住思緒亂飛。
老八真的生了。
可惜有了那不清不楚的一夜;縱使毫無證據,這個阿哥他也不能認下。
皇帝此刻當真恨毒了老八,連同十四;甚至還有在中間不知做了何種打算的十三,事情到了今日整個地步;他們都責無旁貸!
那日老八與他將事情說破,晚上回到澹寧居他私底下將雍正三年一直到四年十一月的政令又重新推演一番;發覺十月底老八去紅螺寺那晚他們尚未最後撕破臉兵戎相見,除非老八有先見之明;否則一切都是他心口胡謅。胤禛有九成把握;老八與十四並未有染,不過是心中有氣故意激怒於他。
可就算只有一成的不確定,身為皇帝也不敢輕易認下這筆賬,何況事關皇嗣龍裔、事關宗室血脈。
龍嗣!
眼前閃過方才紅彤彤皺巴巴的巴掌小臉,皇帝胸中似有碳火焚燒,又不得門而出,整個人憋著一口惡氣不得釋放。恨老八將自己置於兩難境地,可他又何嘗不知這正是老八刻意誘導至此,為的就是逼他!
這個孩子,他不能認。
至於老八,皇帝早已說服自己,滿人不興立貞節牌坊。兄弟用過的女人轉手相贈也不是沒有過,昔日太子也打過皇考後宮女人的主意,很多事情只是沒放在明面兒上來罷了。
就算老八與十四不清不楚,只要日後他肯一心跟著自己,再不三心二意,他亦能既往不咎。
只是這個孩子該如何處置?
皇帝看著太監忙忙碌碌為新換上的衣袍掛上相襯的薄荷香葉荷包,嘆了口氣。
蘇培盛適時遞上話頭:“萬歲可要再進些羹湯?這裡小廚房裡也有些現成兒的,萬歲若是餓了奴才這就去瞧瞧。”
皇帝心思微動,沉吟一刻道:“去弄些熱的一併送到隨安室去,早膳擺在那兒。讓高無庸跑一趟澹寧居,把摺子發下去,傳旨讓馬齊張廷玉遵旨照辦即可,其餘不緊要的讓他們自己處理,再把新遞上來的摺子都一併送過來。”
這是打算再住上一二日了?蘇培盛心裡盤算著讓徒弟將萬歲用著趁手的茶具杯盞都拿一套過來,以防萬一。
……
皇帝再度踏入隨安室時,室內血腥氣味還未曾散盡,但被褥都換過一遍,並未有先前腌臢凌亂的痕跡。
皇帝離著隔著屏看床上閉目仰臥的人,那種隔簾看紙人的感覺又回來了。老八隆起的肚皮像是被整個兒削掉一塊,微微凹陷下去。很好,裹上一件體面的壽衣就能直接送入皇陵斂葬。
聽見響動,橫躺的人微微睜開一半眼睛,盯著天頂兀自發呆。
胤禛走過去,一撩袍子坐在榻前,盯著他看了半響,才出聲相問:“在想什麼,發了這許久的呆。”
躺著的人居然有興致為他解惑:“臣在想,當年先帝御前侍候湯藥的太醫首領蘇拉,是何時消失無蹤的。”
皇帝面色瞬間冷硬。
胤禩難得展現暢快笑意,吐出口的卻是毫不相干的話:“皇上是不是打算連同劉太醫一道,將這島上的人都滅了口?”
胤禛正要斥他胡言亂語,餘光瞥見屏風後面有人手裡捧著藥碗抖著身子下跪,一腔激怒瞬間只做嗤笑一聲:“什麼時候都不忘播弄是非,何時才肯歇歇?”
胤禩目光難得鬆了一鬆:“是該歇一歇了。”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