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一嶺梅花,紅紅豔豔,襯在楚上塵的身後,他的青絲隨著那寒風飄搖,被沾上點點白雪,靜美至極。
這世間,是再找不出如他一般笑可傾城,靜若處子,絕塵俊逸的人了。
“怎麼了?”楚上塵溫軟的道。
“哥哥真的不是開顏的嗎?”楚小朋友越挫越勇的又問了一句。
楚上塵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不是。”
清朗的聲音如同最清澈的絲絃,卻毫無遲疑的重複了令人傷心的字眼。眼角眉梢卻似是蘊含了淡淡憂傷。
復又淺笑:“記得準備好你的松子糖,否則要打手心的。”
楚杉剛被打擊到,又被打擊了一下。雙重打擊,他傷痕累累,十分惆悵的點點頭,看著楚上塵的背影緩緩地飄然而去。
即使是背影,亦是那般非同凡響,舉步輕移,佩環聲聲脆響,青絲飄搖,素袂翩翩,風雅至極。
開顏,並不是我不肯允諾,而是早在六年前,我便連同那三月飄零的桃花,將自己的真情埋葬。
此生,恐是再遇不到一個人,月下相逢,柳枝相贈,一吻定情,而後哪怕傾盡天下也想博君一笑。那年的上元節,那麼多飄揚花燈,我亦將自己的真心,隨著那綻放的荷花花燈,寄予了永世不可得到的相思之中。
只是我明白的太晚,領悟的太遲,白白害了他人性命。你是我最疼愛的弟弟,我看著你一點點的長大,必將,給你最好最美的一生。
這是初冬的第一場雪,下的這樣肆意,這樣灑脫。楚上塵看著那如鵝毛般的大雪,心中忽而有些澎湃。
他坐於大雪之下,命人拿來他的瑤琴。素手彈了一曲《飛花詞》。
琴音嫋嫋有如爐內香菸,於夕照山莊騰騰昇起。看見的,雪晴雲淡日光寒的美景。雪消門外千山綠,大雪之中,天地之間,似是隻剩下他一個人。
落英繽紛,梅花飄揚,灑於他的發上,肩頭,琴絃,大雪紛飛,沾上他的鼻尖,領口。
淡淡的琴音,隱藏著的,是皆如是的曾經。
那一年,沒了逍遙翰林,沒了千金公子,留下的,只是如蜉蝣般渺小,孑然一身的楚上塵。
上塵上塵,上善若水,輕若塵埃。
自此隱居楚峰山中,世事不問,皈依佛門。
蓮花寺下,他一襲白袍,跪倒在銅綠玉環的門前。白鬚飄飄,赤色袈裟的老人,慈愛的將他扶起,聲音滄桑而有力:“施主,種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你既願苦海回頭,我便施於援手。”
“前塵往事,姻緣孽障,以物物物,則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則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實,名物不實,是以物無物也。你自便下山去罷,自會遇見你的貴人。”
而後,他在楚峰崖底遇見傷痕累累昏迷不醒的楚開顏。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鉛華褪盡,他方才明曉此中真諦。
自此以後,萬事皆成空。眼底心中,只留下一片清明。
楚上塵忘卻所有,傾力彈奏手中的這一曲。卻不知,此時的他,褪卻所有俗世汙垢,映入人眼底的,是怎樣的一朵出塵蓮花,似是那佛祖座下,觀音洞前,傲然千世,卻仍舊淡然綻放,傾國風華。
裴戎昱站於五十步之外,遙看著那個似是仙般的人兒,竟看得痴了。
是怎樣的洞明豁達的心境,方能把那曲蕩氣迴腸的《飛花詞》,彈得餘音繞耳,三月不散;是怎樣的絕世容顏,能讓開遍的梅花都黯然失色;又是怎樣的淡然篤定,能讓天地皆白,萬物如微塵般渺小的現在,只看得見他一襲白裘,烏髮飛揚的奪目!
楚上塵啊楚上塵,你有如此一副傾世之姿,怎又能有如此一副鐵骨心腸?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一日,楚上塵的心洞明如鏡,卻不知另一人的心,卻雜亂如麻。
☆、第二十二話、獨釣寒江雪
近幾日山中大雪。不多時天地各處已是白雪皚皚,今日,總算是停了下來。
裴戎昱一身紫色狐裘,立於雪中。每一步踩過似是踩在厚重的棉絮之上,發出“吱呀”的聲響,又看看四周,大雪像是棉花,將整個夕照山莊囊裹入懷。
只見那擁有直插雲霄之氣勢的雲杉墨綠枝葉都被大雪覆蓋,卻不見枯葉凋零的慘敗。大雪像是一件乳白外衣,將雲杉覆蓋。竟不由得,讓人想起楚上塵。這個素來白衣加身,溫言軟語的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