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溫良比她多出一樣——他在顏似玉身邊待了四十多年。
日久生情未必當得上,大概算白頭偕老。
都說伴君如伴虎,就算顏似玉真是一頭老虎,溫良能安安生生在老虎身邊這麼多年,對他的畏懼也遠比旁人少,更多的是老夫老妻的稔熟。至少他不進屋也弄得清什麼情況下顏似玉是真生氣,什麼時候只想讓哭天搶地的女人們閉嘴。
更何況這頭老虎快死了,他們之間的結局估摸著不過這幾天的事。
溫良邊走邊思量著,他沒有子嗣家族,空空一個長留侯的頭銜,賞賜下來的金銀珠寶除了在宮中打點,其餘再找藉口送回國庫,宅中並無餘財。朝中以竇沙暴為首的一干武將還記掛他,但也只有這些老傢伙們了,年輕人們更崇拜將本朝威風抖到大海之外的葉聞天。
短短一段路,沒什麼牽掛的身後事,雖然不知道顏似玉會如何處置自己,溫良也毫無畏懼。
他進屋見到地上整整齊齊跪著的嬪妃們,愈發覺得自己自在。
“長留侯溫良到。”
溫良早有面聖不跪的旨意在身,只站著行了一禮。
顏似玉半靠在床榻上,細細密密的皺紋不可抑制的佔據了他的面孔,只狹長的眸子還留著年輕時的鋒銳執著。
這幾年他的身子越來越差,開始還四處尋找名醫,後來也慢慢累了,發覺自己就算活下去也不過苟延殘喘,太醜。
見到溫良,顏似玉臉上露出一絲笑,道:“你們都下去吧,朕要和溫良單獨說幾句話。”
他病危後沒有召見過任何一位重臣,更不曾單獨見過哪位皇子,現在獨獨將溫良留下來,眾人退下去時心頭都多了幾分思量。
室內一空,只秦財留在顏似玉床頭,如一尊泥塑。
“朕今年整整六十四歲,”顏似玉語音一頓,忽而轉柔,嘆息道,“你也六十九了吧,真沒想到我們居然能過這麼多年。想想當年那些事,怪對不起你的。”
溫良猜測過,這種時候顏似玉會和自己講什麼,唯獨沒有想過,他竟將最後的時刻留給了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