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往來相聞的喧鬧。高妍抬起窗子,然後愣坐回來,“這是……這是狩獵的人馬,君侯來了!”
高長卿心裡一片冰涼。“沒事。”他扶起高妍,把她的繡活放在榻上,“馬車就在底下,我們從後門走。”說著,拉著她匆匆下樓,將她送上馬車。他託付兩個門客,“將王后送去費地。”
門客點頭:“必不負高公囑託。”
高妍也知道大事不好,拉著他不肯放手:“一起走吧,長卿!你留在這裡凶多吉少!”高長卿輕輕擦拭掉她的眼淚,放開了手,“我沒事的。少我一個車跑得快。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明年春天等我把你接回來。”
高妍哭著拽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手。高長卿使了個眼色,馬車轔轔,終於讓他們越來越遠。高長卿目送高妍大哭著離開,鎮定地回身走到她的繡閣上。
他前腳剛到,姜揚後腳就推開了門。他見到高長卿先是一愣,然後視而不見地抿著嘴唇,用劍柄挑開一層層帷帳。找不到人,他冷笑了一聲,“高公訊息很快,意料之中。”
“你找她做什麼呢,”高長卿垂著眼睛,“你有我就夠了。你們本來就不是一對,你現在大動肝火,有什麼道理呢?”
姜揚飛快地咧了下嘴角:“是,我和你姐姐,本來就不是一對。原來她嫁過來的時候就懷了燕達的孩子,怪不得燕達見你一次,打你一次……高長卿,你真是一把好算計。拿別人的孩子塞到我懷裡,告訴我是我造的孽,逼我奉子成婚!你還能更可恥一點麼?”
“是,孩子不是你的。”高長卿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冷笑著拉開了腰帶,一件一件往下脫,“當然不是你的,因為那天晚上你什麼都沒有對阿姊做。”
華麗的長袍、中衣,褻衣,紛紛落在地上,高長卿□著走到他面前。高長卿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那天晚上跟你翻雲覆雨的人,是我。”
姜揚的表情凝固了。
他撫摸著姜揚的臉,“所以在你身邊的一直都是我啊……阿姊又怎麼可能對你有感情。你還追著她做什麼。你腰圍這種無聊的事丟下我麼?”
姜揚冷笑,“當然一直是你,否則你怎麼利用我往上爬。你為了一己之私殺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要我算給你聽麼,高長卿?”
“我還不是為了你!”高長卿攥著他的衣服泣不成聲。“要不是因為我愛……”
“別跟我提這個字眼,我噁心。”姜揚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推開,“自始至終你給我的就是一場騙局。我,你姐姐,還有所有的人,都不過是你的棋子。如果不是讓你能夠贏得漂亮,你甚至都不會來看我一眼,是不是,高長卿。”
高長卿湊上去絕望又急切地吻著他的嘴唇,“你覺得這些都是假的麼,嗯?”姜揚沒有回應。他跪下來,解開姜揚的腰帶,隔著冰冷的玄端吻弄他的□,伸手撫摸著含到嘴裡。他因為卑屈而淚流不止,“你不是一直想我這樣做麼?不要生氣了……”
姜揚閉上眼睛,眼淚徐徐地往下淌,“你把我當什麼……”他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走了。高長卿跌坐在金磚上,好一會兒才覺得刻骨的冷。
他不明白。
姜揚不是天真的人,他會以為自己手上乾淨?
他即使手上帶血,一步一步爬到了至高處,也有一大半是要為他坐穩江山。說好的,一起變得強大起來。殺了幾個人,這跟他們實現願望相比,很重要麼?
姜揚在戰場上,難道不是手起刀落?
高長卿不明白。幾天之前姜揚與他怎麼說的,言猶在耳,而現在,他剛剛開始一場繁華的夢境,就被迫夢醒。還是說他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在他終於等到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他身邊與他俯覽一切的這一天,姜揚卻對他動手了。
高長卿愣坐在原地,抱住了單薄的身體。
每個人活在世上就像一個工匠,用心力打磨著唯一一件最美的作品,即使它已經夠完美了,還想為它錦上添花,就如同將作營造城池,匠人澆築青銅器,將軍策劃一場戰役。長久而平淡的瑣碎在這件作品中被濾過了,留下足以銘記一生的榮耀。
對高長卿來說,他的榮耀是姜揚。
他親手把他帶上王位,照料他,關切他,幫他除掉暗中潛藏的危險,甚至於滿足他夜晚的欲求。他也終於得到了他應有的報酬。他平步青雲,他大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姜揚卻認為,他不配了。他不應該。他不應該有私心雜欲。可是他要得很多麼?他想要過得好,過得安全,這本來就是他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