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有那樣一張臉。
龐嘉自認如果自己是姜揚,對著這樣一張臉,大概也會忍不住將他寵愛,聽信他的每一句話吧?即使現在,高長卿假裝雲淡風輕的臉上,有控制不住的憤懣不甘,看向他的眼裡,也有凌冽的風刀霜劍,這也不能阻礙龐嘉對他斗篷下的身體肖想連篇。龐嘉久在軍中,對男色來者不拒,只是到現下才真正相信男色也可傾國傾城。
姜揚笑道:“二位一文一武,俱是人中龍鳳,這是孤的福氣,也是我容國的福氣!”
龐嘉順勢抄過酒爵朝高長卿一敬:“久聞公子大名!”
高長卿卻不吃他這一套。“君侯御駕親征,御座不在王庭,理應速戰速決。這水酒等到龐大將軍凱旋之後再喝不遲。”他也不管他倆人尷尬,徑自問龐嘉他最關心的事情,“中行司馬燕達現在何處?君侯親來,他也不來拜見。”
龐嘉頗有野性地朝他一笑:“他在葉陽城中,現在還在來黽塞的路上。”
高長卿點頭。他還不知道燕達那點小九九,燕達和龐嘉同為武將,互看不順眼,怕是路上慢慢走,免得到時候姜揚還沒到,兩個人成日坐看心裡添堵。高長卿看龐嘉微妙的臉色,面色更是陰沉,知道這個人怕是知道高妍與燕達的那碼子事。不過說到底,也只有姜揚這種懶得管事的人才不知道吧?或許知道,卻沒有朝更深處想。
姜揚一見雄關棧道,登時又忘了自己是君侯,跟龐嘉一道肆無忌憚地其中跑馬,然後迫不及待巡幸三軍,沉寂已久的軍營裡到因為他的熱情而點燃了,士氣高漲。高長卿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姜揚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去哪兒都帶著他,他便顧自尋了後營的一間土磚房,想洗個澡,洗刷掉連日來的勞累。他正在水盆前洗頭髮,門前有傳令兵來報,說是姜揚打算今日設宴,請他務必要去。
高長卿在宴會上走了一遭,發現因為龐嘉提拔的緣故,高階將領竟有不少是國人出身,圍在一道亂哄哄的,很不守規矩,姜揚卻還很高興,與他們飲酒作樂,徹底把他給忘了。高長卿恨得提前就退席。龐嘉看著他的背影,很野地笑了起來。其後兩天裡,高長卿都沒有再見過姜揚。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問守在他門外的衛兵君侯在哪裡,衛兵說,與龐大將軍相談甚歡,從兩天之前就沒有從守備營所出來。高長卿嚇得心頭一顫:他怎麼就顧著賭氣,忘了龐嘉狼子野心!他的腦海裡空蕩蕩的,再也顧不得其他,配著劍就氣勢洶洶趕到龐嘉處,不顧衛兵阻攔一腳踹開門:“龐嘉!”
第 62 章
裡頭爽朗的笑聲被打斷;兩人站在輿圖前一齊轉過身來,高長卿一愣。他們兩個都面有疲態,眼下青黑;看來是根本沒有睡過覺。龐嘉笑看著姜揚;頗有些為難地問:“高公子這是……”
姜揚也奇怪,而且隱隱有些煩躁。私底下給他看臉色也就算了;當著外人還不消停:“你這是做什麼?”
高長卿一言不發地走了。姜揚沒有追出來。高長卿在營房裡算了算,他跟龐嘉起碼談了三天三夜。
他氣起來就把茶壺丟牆上。
第二天;他在營房裡洗頭的時候,傳令兵突然來報,說姜揚今晚設宴,讓他務必出席。高長卿大罵:“吃吃吃;吃他個鬼啊!”傳令兵被他嚇得大氣不敢出;倒退著就要走。高長卿叫他回來,“這次又是什麼名目?”
傳令兵一抱拳:“燕司馬回營。”
高長卿大驚失色,忙不迭問他燕達在哪裡設營。得知他在東面駐紮,高長卿連頭也來不及洗,匆匆一擦騎上馬去尋他。關隘中的大道上素來不準跑馬,高長卿仗著有姜揚給的令牌,誰擋抽誰,趕到燕達營前,他手下的人正在安營扎帳。燕達坐在土墩上,看到他的人,眼睛一瞪,冷笑兩聲站起來往營後走去。
高長卿滿頭大汗,下馬跟上。燕達的手下大概是在為他修中軍帳,白色的牛皮攔出三丈寬,卻看不見後頭的情形,高長卿心裡忐忑,不自覺去摸腰上的佩劍,卻摸了個空——他換了衣衫,連劍都忘了帶!他心想這可如何是好,舉頭四望,南疆的白色烈日下,只有幾個沉默的燕家家臣在起帳,並無異樣,但還是不由得放慢腳步,悄悄轉過白牛皮步障:“燕哥?”
後頭空無一人。
高長卿在滾燙的白沙地下腳,突然感到後頭的殺氣,猛地回頭,迎面就是一拳。他慘叫一聲摔倒在地,燕達怒氣衝衝地跟上,一腳踹上他的肚子。他的鐵靴沉重,高長卿痛得渾身都麻木了,大聲告饒:“燕哥!燕哥!”燕達絲毫不理,拖著他的頭髮把他揪起來,狠狠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