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尷尬。
半晌過後,方越棋看林玄英坐那兒沒有要走的意思,終於忍不住咳了一聲:“林公子,你準備何時回府?”
“我下午去接方侯爺,是跟了你們的馬車來的。”林玄英道,“我的馬讓小廝騎回去了,現在我卻不知如何回去。”
“可以走回去。”方越棋道。
“太遠了。”林玄英臉色不愉。
“那你把車上的馬兒卸下來,騎回去好了。”方越笙出主意道。
“那是頭騾子。”林玄英臉色一黑。
“……”
方越棋輕咳一聲:“不然,讓車伕送林公子回去好了,就是要勞煩車伕再跑一趟了。”
“好嗎?”方越笙一臉真誠地看著林玄英。
林玄英看著這長相相似的兩兄弟,不由得笑了起來。他何時變得如此幼稚,為難作弄這兩個適逢大難少不更事的小少爺幹什麼。
林玄英站了起來,彈了彈衣袖,道:“不用了,林五和他媳婦是撥過來伺候老太太和夫人的,有什麼事也離不開林五出去張羅,就不用他再跑一趟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們。”
方越笙和方越棋二人將林玄英送出大門外。方越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讓你進來,也只喝了幾杯茶水,沒有什麼好招待林公子的。”
“沒事。”林玄英笑了笑,“能為兩位小公子效勞,在下榮幸之至。”說著十分有禮地微微彎身抬手。
方越笙道:“林公子,真的不騎那頭騾子嗎?好歹能四條腿跑。”
“不用。”林玄英站直身體,黑著臉冷哼一聲,大步地走遠了。
二人關了院門,林五媳婦走過來道:“兩位少爺,老太太喚你們過去。”
二人連忙去了老太太房裡,方夫人已經坐在那裡。
老太太年歲已高,十分怕冷,屋裡生著炭盆也不管事,方夫人便服侍著老太太坐在床上,身後靠著枕頭,上面蓋著厚厚的棉被,才能扛住屋裡屋外的寒氣。
方越笙和方越棋都在老太太床前的矮凳上坐下,方老太太挨個地摸了摸臉頰,才嘆道:“唉,總算是塵埃落定了,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
“不肖子孫讓老太太擔心了。”方越棋有些微微的哽咽。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頭頂,輕聲道:“這一次我們方府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只可恨往日交好的世家老友,沒有一個個伸出援手,全都躲得遠遠的,實在令人齒冷。反而是這位林公子,仗義相助,殫精竭慮毫不保留,實在是一個值得相交之人。你們二人,千萬要記得人家的恩惠,無論如何報答都是應該的,這是比患難之交更難能可貴的一份情義。”
“老太太請放心,我們曉得。”方越笙忙道,“林玄英是凌戟的朋友,自然是可靠的。”
方夫人聽到兒子提起凌戟的名字,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打斷道:“就算要報答,現在我們也是身無分文,還要靠林公子接濟,這總不是個長遠的辦法。我和老太太的意思,我們還是先回老家去,老家好歹還有宅子和田地,國公爺也在那裡。當年我們方家就是從那裡發跡的,如今爵位被奪,以後便要靠你們興家立業了。”
老太太點點頭:“正是這個打算。你們二人可有別的想法?”
方越笙和方越棋相視一眼。他們是沒有打算一直依賴林玄英,但是一下子要回千里之外的老宅去,就此離開京城,他們卻是完全沒有想過。
如今貶為庶民,要想東山再起,靠他們這一代是沒有可能的了,他們是罪臣之身,根本無法參加科舉。也只有等他們成家立業,生兒育女,靠著下一代,也許還能重現方府輝煌。
只要想一想那樣的日子,方越笙突然感到心裡一陣陣發慌。
他想要說什麼,方越棋卻一把拉住他,先開口道:“老太太說得是,我們一切聽長輩吩咐。”
方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讓他二人下去歇息。
看著兩個孩子走出房間,方夫人才吁了一口氣,憂心忡忡道:“老太太,您也看到了,笙兒他——一心想著那個凌戟。我們不能放任他這麼下去。”
方老太太點點頭,無奈地嘆息一聲。
“這都是作了什麼孽啊,被人陷害削了爵不說,笙兒又偏偏和凌戟那孩子牽扯不清。凌戟也是個好的,看看他所結交的林玄英就知道,人以群分,他們以後定然大有可為。若笙兒是個女兒,只要凌戟開口,我老婆子一定把笙兒給他。偏偏——唉。”
方老太太和方夫人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