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和別的女人親熱的場景。這樣的生活足足過了二十年,難怪她的怨恨如此之深。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該將自己的滿腔怨恨灌注在自己兒子身上,讓他揹負自己的痛苦。
“那……那個混蛋為什麼要殺她?”
馬榮豐的憤怒立刻暴漲到極點。他用力抓住高元的肩膀,指甲幾乎要陷進去了。好像要回絕那份痛苦一般,他閉上眼睛,很久以後才再次睜開。“他妹妹死了,所以我娘也沒用了。他就在那個傻子面前掐死了我娘,然後跟傻子抬著他妹妹的屍體到村外。他甚至還還殺了那個漁夫給她陪葬,卻把我孃的屍體就那麼孤零零地扔在屋裡。那天晚上傻子居然跟我炫耀這件事,我氣瘋了。我把他綁到架子上,告訴他如果他不閉嘴,我就燒死他,可他還是喋喋不休。我想嚇嚇他,就把他藏在那,我想如果爹發現他不見了,會叫人找他的,他們會找到他的。但是那個混蛋,他心裡只有他自己和他妹妹,根本沒有別人,他什麼都沒發現。你知道嗎,咱們都是一樣的,在他眼裡,都跟稻草沒什麼分別。”
“但是你跟他有什麼分別嗎?”高元直視著馬榮豐逼問,“你們兩個有哪裡不一樣嗎?”
除了悲哀二字,高元想不出別的詞語來形容眼前的男人。如此孤單,如此寂寞,如此痛苦。帶著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在無盡的黑暗中尋找出口。他一心想要殺死那個讓自己痛苦的元兇,以為這樣就能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但是在不經意間,他已經變成了跟自己最恨的人一樣的怪物。而他的出口,在他失手殺死馬榮康的時候就已經被徹底堵死了。
“分別?”馬榮豐呆呆地重複著。他使勁兒地搖頭,卻說服不了自己。終於,他鬆開了手,眼睛裡再也沒有剛剛的溫情與悲哀。他從自己的幻覺中醒來了,又變回那具行屍走肉。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高元,然後抬起頭深吸一口氣。“我曾經想做漁夫,因為我喜歡船,喜歡大海。小時候我幾乎每天都呆在海邊,只有在那裡,我才能呼吸,才能喘口氣。後來阿康出生了,我不喜歡他,因為他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我幾乎不知道他是怎麼長大的,從來沒注意過。有一次他掉進海里了,我正好在海邊閒逛,就拉了他一把。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整天粘著我,不論我對他多冷淡,他都一直跟在我後面,‘哥哥、哥哥’地叫。明明怕水怕得發抖,還堅持跟我到海邊。”
高元靜靜地聽著馬榮豐回憶以前的事。似乎是不久以前發生的,但聽起來就像是隔了一輩子。
“很可愛吧?”他問。
“嗯。”高元點點頭。他想起了那個有點沒心沒肺的少年,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的哥哥,希望能長得更高、更壯,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信任的人殺死,對未來充滿憧憬。
“後來我們在山上找到了一個山洞,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就呆在那裡好幾天不回村子。白天在我們在山上跑來跑去,撿石頭,打野兔。有時候我雕點兒小玩意給他玩,都是很粗糙的東西,他卻總是愛不釋手。那個時候我可從來沒想過今時今日會在這裡做這種事。”
馬榮豐站起身,緩緩地走近高元。他看起來就像風中的殘燭,隨時都要熄滅似的。
“有一次,我爹提起了給我娶親的事,阿康氣得好幾天沒跟我講話。我逗他說‘你想讓哥哥一輩子不娶媳婦嗎?’然後阿康就哭了,他說他要當我的新娘,不許我跟別人成親。”說著,馬榮豐解開了高元身上的繩索。高元揉著痠痛的手腕,驚訝地望向馬榮豐。
“到此為止吧。”他說,“再這樣下去,恐怕阿康永遠都不跟我說話了。”
“你……”高元有很多問題要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馬榮豐指向門口說:“對不起,但是你該走了。”
高元恍惚地走門前,伸手推門的時候,他好像聽到馬榮豐低聲呢喃了一句:“阿康,我來了。”
高元心裡一驚,急忙轉過頭。火焰如同貪婪的舌頭,吞噬舔舐著柴堆,吞沒它所及的一切。馬榮豐卻像投進愛人的懷抱一樣,緩緩地走進火中。高元想叫一聲不要,卻發現自己沒有理由這麼做。殺害三十條人命,馬榮豐得到的懲罰不會比被火燒死更少。
是啊,該結束了,高元想,等到村長得到應有的懲罰的時候。
我小時候的願望是做公交車的售票員,
然後——
公交車都改成無人售票了……
/(ㄒoㄒ)/~~
☆、幸福時光2
身後的門砰地一聲開啟,緊接著高元就被緊緊摟在懷裡。“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