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外吹來的風徐徐的,微微打亂了田銳長長的劉海,在明亮的陽光下,給人以他在點頭而帶起的晃動感。
我有種預感,我與父親不用再等多久了。
【番外】他們的故事。1
“柳教授,早上好啊。”門外打掃的護工熟絡地與緩步走來的柳修逸打招呼。
“你好。”柳修逸點點頭回應了下,推門進入了已經非常熟悉的病房。
夏日的陽光格外毒辣,雖然田銳的病房中裝有空調,此時也不過才八時許,也仍舊令人忌憚。柳修逸拉上一半的窗戶,避免升起的烈陽正射在田銳的臉上,又能保證充足的亮光後,開始了他每天的必修課。
先是擦身,而後換衣換成人尿布,將田銳周身都拾掇乾淨後,才是他最重要的工作——按摩。
田銳至今已經昏迷一年了,為了防止肌肉萎縮,全身按摩是必不可少的。柳修逸按摩是他病癒後,特意為田銳去學過的,手法看起來雖然不是十分專業,但他足夠耐心,足夠細心,早晚兩次按摩,從頭到腳,連手指與腳趾都不忽略。一次足足有兩小時,纖白修長的彷彿專業鋼琴手的手指力道適中,那樣一點一點地揉捏過去。就算日復一日重複這樣枯燥的按摩工作,柳修逸寧靜的面容從未出現過不耐厭煩的神色。
就連專業的護理人員也表示佩服,柳修逸也只是笑笑,他覺得現在多給銳按摩,這樣等他醒來複健時,也多少能輕鬆點。
田銳的女兒郝靜,見他總是帶著點懼意。想來是他曾讓他一個當兵的老友裝地痞恐嚇她的緣故。柳修逸那個老友陸六雖說可以算得上是個兵痞,但本質還不錯,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多年,物是人非後,還認這個朋友。
後來田銳重傷昏迷,柳修逸的病也痊癒了,雖說沒有解釋因由,但也明確告知她這些恐嚇全是假的。陸六覺得恐嚇個小丫頭十分不得力,之後說開了,也彆彆扭扭的道了歉。可不知什麼原因,小丫頭不怕嚇人的陸六,反而一直懼怕幾乎沒見過面的他。也因此,郝靜幾乎沒跟他說過話,而住進他的小四合院後,與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是否需要她來頂替他給田銳按摩的工作。
“女孩子力氣畢竟小,還是我來吧。”他想了想,就直接婉拒了。給銳按摩這事兒之於他,既是他甘願做的,也是他最為合適。
小姑娘沉默了一會兒,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最終才有些不情願地問:“你真的喜歡我父親?”
他頓了頓,只是淺淺地笑了。生活的閱歷,讓他遇事處之泰然,對於情啊愛啊的,他也不會糾結。他對於銳的感情,不需要證明,也不需要對其他人說明,只從他的一舉一動中就能瞭解。他覺得“愛”是個私密而有指向性的感情,他只會對所愛的人訴說。
小姑娘糾結了一下,或許是曾經糾結了許久,現在最後再糾結那麼一下,而後輕嘆口氣,默默離開了。
獨留他與田銳一人後,他靠在田銳的耳邊輕輕地訴說著一遍又一遍的“我愛你,我愛你”,舒緩而甜蜜,也不管唯一的聽眾是否有收入耳中,就像個傻瓜。
本應該哀傷憂愁的日子,只因為他們兩人都活著,就充滿希望。
這樣平靜無波的日子,至姚全豪的到來,才出了點漣漪,雖如石沉湖底,卻也讓柳修逸感覺到光陰的痕跡。
姚全豪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告知他一件事,他與如蓮要離婚了。許如蓮就是他前妻,亦是姚全豪現在的妻子。
看著沉默坐於面前的姚全豪,柳修逸沒有多探知什麼,只是輕聲問了句,“決定了嗎?”
姚全豪點點頭,雖然神色平靜,臉上卻是濃濃的倦怠感。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振作了下精神後,說:“我大概是要破產了。”
“有辦法挽回嗎?”柳修逸微微皺了皺眉,雖然他不懂經商,但姚全豪的生意有多大,他還是大概知曉的,不可能說倒就倒的。
“我得罪了個人,不是什麼光賠罪就能了事的。”姚全豪搖搖頭,“只是我不想連累如蓮和我女兒。”
“你有把這事告訴如蓮嗎?是她不願跟你過了?”柳修逸問完,又自己否定地搖搖頭,“不對,她不是這樣的人。”
“……其實,這事發生之前,我們就有了離婚的打算,只是恰巧遇上天瑞高考,不想影響他,才暫緩的。”姚全豪自嘲得笑笑,“當年真不應該用盡手段,不但傷了你我的情誼,也讓如蓮嫁得不甘不願。也許,現在的種種都是報應吧。”
當年啊……柳修逸輕嘆一聲勸慰道,“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真心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