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以償相思之苦,不是來逼迫他。阮君烈是一個權利慾很強的人,喜歡服從,不會容忍葉鴻生在他面前展示權勢,哪怕不是故意的。
金生指著沙發,說:“那你坐坐。晚上一起吃飯。”
他把冷掉的咖啡放到電爐上,重新煮一煮,又找一個乾淨杯子給葉鴻生。
葉鴻生坐下來,掩飾著失落的心情,問他阮君烈的近況。
金生把桌子擦一下,隨口說:“還不是老樣子。”
交談中,葉鴻生得知,國軍去臺灣,雖然人多位子少,阮君烈還是獲得職位,榮寵加身。撤離時,他不光帶走母親,也帶走了苦苦等待的含香。以含香的身份本不配嫁給阮君烈,做他的夫人。感念這份情誼,阮君烈娶了含香。他們育有三個孩子。
聽說阮君烈生活平穩,似乎很幸福,葉鴻生心中欣慰,對金生說:“他還好吧?”
金生感慨道:“給他的錢能打一座金山,反正不知道共|產|黨來了會怎樣,能帶走的都帶走。過不好就怪了。”
葉鴻生笑笑。
金生把燒開的咖啡提下來,給葉鴻生衝一杯,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金生告訴葉鴻生,阮君烈回大陸好些天,並不是剛到。土改時期,金生把父親的遺骨遷到A市人民公墓,只有一個墓室,無法合葬。他們兄弟兩人將父親從公墓裡遷出來,把母親的骨灰擺一起,在老家找一處風景秀麗的墓地。讓父母得以合葬,魂歸故里。
辦完大事,阮君烈留戀故鄉的山水,一路看看停停,回到哥哥家。
知道弟弟的毛病,金生原本不準備戳他,非把葉鴻生叫來。人生苦短,他想兄弟倆安生地過幾天。說到這裡,葉鴻生好奇地問:“金生,那你是怎麼想起來的?”
金生晦氣著臉,說:“你別不高興。我知道你很大方,但是他心窄,我怕大家到一起,他臉上不好看。”
葉鴻生笑起來,真心實意地說:“我沒有。”
金生喝一口咖啡,說:“他到家以後,找機會跟過去的朋友聯絡,徐正恩還來看他。”
徐正恩在A市的設計院工作,不在機關,相對平穩。他的妻兒過早離開南京,抵達臺灣,無法折返,一家人分離了。他後來重新結婚,組建家庭。阮君烈帶著他前妻的書信,與他聯絡。信裡寫了很多思念的話,徐正恩一直抹眼淚。
金生告訴葉鴻生:“徐正恩走後,他落落寡歡的。”
阮君烈與徐正恩回憶過去,互相交心,稍微得到一點葉鴻生的訊息。徐正恩跟葉鴻生來往很少,只聽說過他的遭遇,無意中吐露一些。阮君烈得知,葉鴻生在運動中被打殘,心情低落,變得沉默寡言。
阮君烈不看電視,也不出門,沒心情吃飯,對著遠處的江流發呆,神色悲憤。
金生無可奈何道:“我就去跟他講話。”
可是阮君烈隻字不提葉鴻生,也不問。他不理哥哥,沒反應。
葉鴻生也生出些無可奈何,問金生:“你說什麼?”
金生把杯子放在銀盤裡:“大家本來是兄弟,該相逢一笑泯恩仇。他不想見面就算了,見面就要抓住機會。人生苦短,我們都老了。我看他毛病太重,猶豫不決,只能下帖猛藥。我就跟他說,你死了。”
金生覺得咖啡苦,又倒一些牛奶進去,滿意地攪動。
葉鴻生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評價。
葉鴻生忍住心疼,追問道:“他怎麼說?”
金生將餅乾盒子開啟,給客人吃點心。
葉鴻生推開,表示不吃,急切地等他回答。
金生瞥葉鴻生一眼,說:“吃飯還早,先吃塊餅乾。急什麼?他又說不出好話!”
葉鴻生只好順著他,撿一塊黃油餅乾吃。
金生也拈起一塊椰子塔,就著苦咖啡吃下去,直言道:“他說你死得好。”
葉鴻生笑了。
葉鴻生帶著笑意,催促道:“然後呢?”
金生沒好氣地搖頭,說:“然後?然後他就發心髒病,臉和嘴巴都青掉。”
當時,金生騙弟弟,說葉鴻生死了。
阮君烈不信。
金生言之鑿鑿,說葉鴻生退休在家,照常出門買菜,腿腳不靈,遭遇到車禍。喪事已經辦過,阮君烈不信的話,等寶鈴和寶鼎回來,問一下就知道。金生一雙兒女,女兒叫寶鈴兒子叫寶鼎,都結婚成家了。叔叔來探親,他們回老宅裡住,一大家團聚在一起。
阮君烈問:“怎麼徐正恩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