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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子沒有落進垃圾桶,掉在地上。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小姑娘跑過去,迅速地撿起他扔掉的梨子,飢不擇食地吃起來。阮君烈被這一幕驚呆了,開啟車窗想叫她。
小姑娘穿著半舊的藍布褂子,抬頭看他一眼,面容羞澀,發現他是個軍官後立刻嚇跑,一溜煙跑沒了。
阮君烈神情複雜,回憶說:“她的衣服很乾淨,看樣子就住在城裡。她不是窮人家的孩子,尚且餓成這樣……”
葉鴻生想起了裡一路上自己見過的那些乞兒,問:“城裡買得到米嗎?”
阮君烈搖頭,說:“不大好買,什麼都貴得很。窮人買不起。”
阮君烈想起那個小姑娘,憂愁道:“再沒有飯吃,她只能去賣身。”
葉鴻生與聽了,與他一同沉默下來。戰爭的混亂,經濟的萎靡,大批女人流落街頭,變成流鶯。水域沿岸也有不少做皮肉生意的年輕女人,她們像荻花一樣成片開放,接著就凋零,被江水掩埋,吞噬。
阮君烈憂愁地說:“三民主義是要民眾過得好,為何變成這樣?越來越不好?”
阮君烈與葉鴻生說南京的見聞,富人跑走不少,留下一排排空蕩蕩的別墅,不肯和國民黨共存亡。市民在苦捱,窮人在逃亡。阮君烈疑心窮人已經跑到赤區,加入了□,去分一塊田地。阮君烈沮喪地:“跑了也正常,是我我也跑,過這種日子不如去做共匪。”
葉鴻生萬分驚訝。阮君烈是一個特別不服輸的人,內戰打響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沒信心。葉鴻生內心湧出一股愛憐,用手掌輕柔的撫摸他。
阮君烈痛心疾首地說:“到處都是饑民,街上亂糟糟的。倘若我們不下大決心,勵精圖治一番,剷除腐化勢力,一切就要崩潰了!”
從阮君烈嘴裡講出這種話,葉鴻生不能不感到巨大震撼。
葉鴻生斟酌著,問他:“現在的改革措施,進行得怎樣?”
他不問還好,阮君烈聽了以後,臉上陰雲密佈,說:“不大好講……”
葉鴻生用手撫摸他。
阮君烈搖著頭,說:“經濟我不懂,先不提了。現在北方二十萬軍隊完全被共匪包圍,肯定守不住,等於是淪陷。共匪兵強馬壯,順勢而下的話,我們不曉得能不能抵擋!已經有人在做和談準備,但是其他人不願意。倘若我們和談,有什麼砝碼和對方談條件?大家吵得厲害!這個時候還不團結,莫衷一是,哪裡會有什麼好結果?”
葉鴻生沒有作聲。
阮君烈坐起來,拿手按住葉鴻生的肩膀,哽咽道:“賓卿,我下次不去南京了。我難受得很。”
葉鴻生展臂,將他摟住。
阮君烈繼續回憶,憤憤地講述一番在南京的見聞。有一些黨棍在揮霍公款,急急忙忙地展開狂歡,用醇酒婦人滿足無限制的貪慾,恨不得把手中的權利儘快置換,搞完最後一點家底。這些見聞讓阮君烈萬分失望,心中燃起憎恨。
阮君烈對政治大局沒有多少影響力,他只能憤憤不平地走一路,鬱鬱寡歡地回來。葉鴻生這才明白,為什麼阮君烈回來以後心情焦躁,急於發洩,發洩中帶有一種自戕的意味。
葉鴻生撫著阮君烈,找不出話來安慰他,嘆息一聲,收回手,坐在阮君烈旁邊,陷入自己的煩惱。
阮君烈發覺葉鴻生沉默下來,扭過頭,觀察他一會,問:“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嗎?”
葉鴻生感覺到他的目光,對他報以微笑,笑容裡帶著酸楚,說:“沒有,我之前就這麼覺得,只是你不這樣想。”
阮君烈心中不安,認為葉鴻生是在批評他,爬起來說:“賓卿,你是不是想起我以前對你說的話?以前我總叫你同別人一樣,是我錯了。”
阮君烈悔恨道:“那都是不對的……”
葉鴻生斟酌著,問說:“子然,你有沒有想過。人民的事情只有用人民自己的手解決,讓錯的變回對的來。”
阮君烈毫不猶豫地點頭,說:“是啊。”
葉鴻生見了,立刻明白他們倆想的全不是一回事,否則阮君烈不會這麼快點頭。
葉鴻生露出苦笑,又說:“子然,你覺得守不住,會犧牲。軍隊犧牲的結果可能是作為和談的砝碼,讓他們繼續花天酒地,敗壞國計民生。既然如此,我們還要不要經營下去?”
阮君烈聽了,沉默不語,表情變得苦惱,不甘。他糾結了好一會,向半空中凝望著,目光落在天邊外,喃喃道:“賓卿,人生自古誰無死?身為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