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身上疼得厲害,懶得動彈,要是平時,我的拳頭早就揮過去了。〃快去!〃我這麼一吆喝,竟讓自個嗆著了,一個勁兒咳嗽,臉憋得通紅伴隨著頭搖尾巴晃的動作。
〃得得得,您別急,我這就去。〃王遠東認命中,〃我這真是給自個找了一祖宗!〃尋思尋思還不甘心,都走到門口了,又回頭羅嗦,〃也就是你小子,換個人你試試!〃
〃痛快地!〃我樂,發現欺負王遠東真是其樂無窮。
那幾個小子下手真黑,我身上青紫連成片了,待我把自個完全沉浸在浴缸了時,大腦才真正開始運作。
王遠東就這麼原諒我了?
丫心裡到底有著什麼盤算?
我就這麼跟他虛與委蛇下去?
柳莫言不得鄙視死我啊?
梁西桐那裡怎麼樣了?
浴缸邊正丟放著一根長長的塑膠繩,這種白繩子是相當結實的。可能是王遠東拆開什麼包裝剩下的,這廝幹啥啥不行,收拾個東西也收拾不利落。
我無意識地把這根繩子拿在手中,無心地繞來繞去,腦子紛亂地運轉著什麼。
恍惚中,我的手指在下意識支配下把那根繩子折成四股,然後彎成…個結實的環套,又把它繫緊。
再然後,我站起來,浴缸上方有一個一通到底的排水管,那兒有一個那兒有一個烏黑的金屬掛鉤,它像一隻伸出的舌頭,正在等待吃什麼似地空蕩蕩地吐出來。
我努力站到浴缸邊頭邊,把手裡繫好的繩套掛在了那隻金屬鉤上。
這一連串動作,都是在一種半夢幻狀態下完成的,我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有什麼意圖。
待我做完這一切之後,從浴缸上跳下來,抬起頭,仰視我所做的是什麼的時候,我看到一套完備的上吊用的刑具赫然懸掛在眼前。
這時,我才忽然吃了一驚,身子猛地向後一閃。
意識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在做什麼呀!
我恐懼地退回到水裡.眼睛死死盯住那根上吊用的繩索,腦子裡飛速運轉起來。
假如我走上去,毫不費力地就可以把那個環套套在自己的脖頸上,然後再只消把腳尖輕輕離開浴缸沿,一切就都結束。
像邁…個門檻一樣簡單。多麼容易的一件事呵!
可是,我想,如果王遠東推門進來,我的屍體就會在他剛為我準備好的浴缸頂上一直懸掛著,那是多麼醜惡的一幕啊!我肯定又會嚇著王小子的,這樣多不好。
我不敢再想下去。
為了分散我這一種莫名的念頭和焦慮,我盯住身上的斑斑塊塊,他們跳蕩在我的身體上,像一抹抹孤零零的彩霞,我的身體變成了一塊自然的調色盤了。
以前萬八千塊在我手裡就跟大江東去似的,其中絕大部分都被我的調色盤吸收融會了。十幾年的時間,媽的,我這輩子還能有幾個年輕的十幾年啊!
我想我是廢了。我顫抖的所謂藝術細胞的用途只在於每天無畏的胡思亂想。我再也拿不起畫筆了。
光是現在這麼想像中去畫畫,我就頭痛得很,滿腦子都灌滿了大紅赤黑。
在這一瞬間,我做出了一個決定:將來死去的時候,一定要先把自個全身的紅放淨,再也沒有比血紅更噁心的東西了。
我調轉過頭,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時,王遠東推門走到我跟前,輕輕撫過我臉。
我挺舒服地在他大手裡蹭了蹭。
〃童童。〃王遠東聲音挺夢幻。
〃嗯?〃
〃童童,以前的事咱們既往不咎,誰讓咱心地善良,活該攤著你這麼個主了呢,我認了,可打今起你得保證要一心一意地,別再惹我了,要不我真不知道自個會幹出什麼事來。〃
我睜開眼睛,藉著昏黃的燈光看清楚王遠東俊朗的輪廓。
〃你愛我麼?〃
〃當然!要不我跟你費這勁。。。。。。。那你呢?〃
〃我?我當然也喜歡你這樣兒的了!〃我壞笑,〃你還不知道我嗎?愛錢,虛榮,愛欺負人,愛。。。。。。愛。。。。。。反正跟你這麼說吧,我讒懶皮猾壞,就這幾樣優點,每一樣你都能滿足,我能不喜歡你這樣的嘛?〃
王遠東在對面聽著我說話,氣得眼睛都鼓出來了,我趕緊哄他,嬉笑著:〃你瞧你這人,動不動就生氣!跟你開玩笑呢。〃
〃祝鶴童我操你大爺!〃
〃呵!〃我深吸口氣,仰面從浴缸裡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