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給自己滿上一杯酒,正要喝的時候餘光卻看到青年偏著頭呆楞地看著自己, 眼裡水光濛濛的,乖巧又憨厚的模樣,倒像自己曾經飼養過的大獵犬睡醒時的表情。
這幅樣子,讓他不禁回想起楚嶽小時候的模樣,也是軟軟白白,又呆又乖的,只是一眨眼,他們都已經長大,面目全非了。
楚梟收回眼,一口乾盡杯中烈酒,連同那忽然竄出來的記憶都消滅在肚中。
隔壁坐著的青年莫名地就開始眼眶發紅,靜靜地就趴在手臂裡,嘴唇動了動,被酒意擾得彷徨無措一樣。
“ 喂——”
“ 你怎麼都不看我一眼?”
喝醉酒的人講話就是這樣顛三倒四的,楚梟並不在意被人扯著衣袖,與其呆在小院裡,還不如出來陪酒鬼。
“ 我不想……再去宮裡了。”
楚梟警覺,難道宮中出大事了?
青年逃避似的埋在自己手臂裡,越埋越深,重複道:“ 不想去了……我不去了,那地方沒法呆了,我受不了了……”
楚梟反握青年手臂,搖了搖,想聽更多的訊息。
喝醉酒的楚嶽像小孩子一樣,使勁搖頭,含糊不清地耍脾氣:“ 不去了,不去了……”
臭小子,不去也要說個理由啊,楚梟氣地想破口大罵,無奈肚中再多氣也發不出口,就一手用力推了一下青年的腦袋。
“你,你好大的膽子,你幹什麼弄我腦袋……”
楚嶽捂著頭吃痛起來,眼眶越發泛紅,加上近來削瘦的臉和慘不忍睹的臉色,可憐兮兮的都讓楚梟覺得頭疼。
“三哥……”
叫魂啊叫,有本事把他叫回宮裡啊,楚梟也想不明白青年幹嘛老要把這種不合時宜的稱呼掛在嘴上,一喝醉就三哥三哥的亂叫,
青年繼續扯著他的袖子不放,楚梟又想起那日書房裡青年的惡劣態度,心頭一煩,就想把青年甩開,誰知楚嶽抓的更緊了,軟趴趴地含著酒氣,繼續叫他。
“ 三哥啊。 ”
任他再鐵石心腸,這個時候也沒法不心軟,再怎麼說……他們都是兄弟,就算他對楚嶽有一千一萬個疑問,也抹煞不了這個事實。
何況,現在他也聽得出青年對他口中的三哥是沒有惡意的,雖然還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做過什麼可以值得讓楚嶽這樣念念叨叨。
原來他這位弟弟在人前沉穩可靠,人後是這般孩子氣,楚梟伸手又碰了碰對方的腦袋,發現沒動靜,於是放心的摸了摸,跟摸自己的戰馬一樣的力度,今天的自己真是溫柔的夠可以啊,楚梟這樣感嘆著。
大概是在這種情況下,才會感覺到兄弟還是可以依靠的,孤立無援下,還有楚嶽會這樣一聲聲叫他三哥。
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呢,楚梟摳心自問著,在他眼裡,男人就應該是有野心有抱負的,所以他不相信純粹的忠心,所有的忠誠都是建立在對自己本身的利益之上,利用別人的野心,來完成自己的事業,這是他一貫的想法。
手覆著的腦袋似乎動了動,楚梟回過神,又推了推。
這樣的弟弟太無害了。無害到讓他忍不住又想去戳戳青年的發紅的臉,奇怪了,也不喝了很多酒的樣子,怎麼醉的那麼厲害呢。
難道酒量真的淺到這種地步了嗎,楚梟不由失笑,忽然間臉部一僵,銳入鷹的眼一下子就掃到半空中,猛的一個低頭,將身邊的青年撲在了地上。
有暗器破空而來,力道毒辣,如果不是他這一撲,青年必已命喪黃泉。
楚嶽被這麼硬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哼了幾聲,似是想睜眼,卻還是迷糊的抓著楚梟的衣服,吐字不清的叫著:“ 三哥?”
該死,那些護衛呢?都跑到哪裡去了!楚梟來不及細想,就將桌面上所有的東西全部砸碎,希望用這些聲音引來侍衛,該死的啞巴,楚梟此時手無寸鐵,憑著耳力經驗躲開了幾輪暗器,醉酒後的青年太礙手礙腳了,楚梟用手拖著青年,一時進退維谷。
從樹下飛下的殺手沒給他片刻喘息的時間,粹過毒的刀刃在月光下暗光閃爍,楚梟一看那劍的材料,便心裡有了底。
是朝中開始變天了,楚嶽想必礙住了別人的道路,不能讓青年在這個時候出事,如果青年出事了……
那他的兒子活下去的希望就渺茫了。
楚梟將青年護在身後,單槍匹馬的對上那兩個黑衣刺客。
權衡下,青年必須好好活下去,楚梟很明白這筆賬,把江山給自家人,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