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出杜雪二人。如今不過短短半年時間,他卻好似遺忘了那場鉅變,竟想著重續雲夢山莊時的“美夢”。
寧王一心要擒捉的人是崔錦,被焚燬屠戮過的雲夢山莊亦屬崔錦,然而崔錦的態度卻是遠比杜夢樓閒適,亡命之途上也不忘做個有情有義的公子。
杜夢樓曾以為崔錦喜歡雪舟,如今倒是清楚明白,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將他留在危險之中。無論他或雪舟,崔錦都是拿不出幾分真情。所以若非今夜的偶遇,崔錦全然不至於追在他們身後。而讓杜夢樓真正顧忌的也非崔錦,只是他如同瘟疫,沾上一點就將使危險如影隨形。不論杜夢樓原本就避他如蛇蠍,便是肯跟著,崔錦能丟下他們一次,也就能丟下第二次,可杜夢樓和雪舟卻不見得再有死裡逃生的運氣。
崔錦的自以為是,一相情願只令杜夢樓覺得可笑,然而“追”在崔錦身後的才是十足的麻煩。
杜夢樓恨不能生出雙翼,帶著雪舟一日千里遠離這是非之地,是非之人。
雪舟朦朦朧朧地明白一些,當初離開寧王府後他們也曾不停歇地日夜兼程,所以他一聲不吭只管緊緊跟在哥哥身邊。夜路難行,坑坑窪窪的野間小路上碎石零星,雪舟走得慌慌忙忙,踉踉蹌蹌,一不小心就會踏進土窪,踩上石子,腳底磕得生痛,可他抿著唇,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
夜幕圓月下,只看得到兩個急匆匆趕路的身影,和兩人之間牢牢地牽在一起,絕不分開的手。
一路行至月兒西沉,天邊泛出淡薄的白光,杜夢樓和雪舟歇腳在了一處樹木環繞的野林空地。
杜夢樓倚樹而坐,雪舟跪在一旁,一隻手搭著杜夢樓曲起的膝蓋,眼巴巴等著哥哥拿饅頭出來。
杜夢樓看他一副可憐可愛的模樣,輕輕颳了刮他的鼻尖,然後便埋頭解起了布包。
“啪啪——”
兩聲手掌相擊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在空地之上!
杜夢樓猛地抬頭,只見不知何時,眼前竟多出了一頂華轎!
那華轎前覆著輕紗,其中人影影綽綽瞧不真切。轎子的前後跪著四人,所著衣裝杜夢樓並不陌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好本事。”
左前一人站起身,彎腰掀開轎簾,畢恭畢敬地迎出了說話之人。
那人長身玉立,氣度雍容,便是不笑那眼裡也似含脈脈春情,微微上挑的眼角,風情流轉間攝人心魄。
正是寧王趙辭。
杜夢樓呼吸一窒,幾乎不知該如何反應,他不想剛出虎穴又入龍潭,寧王竟會緊隨其後!
趙辭好整以暇地俯視著地上之人,微笑道:“本王低估了崔錦,也低估了你們二人。那‘海棠紅’雖不是見血封喉的極品,可也是百裡挑一,本王實在好奇,你們究竟是如何走出的那間屋子?”
杜夢樓拉著雪舟緩緩站了起來,他一直看著趙辭,手下卻不動聲色地將雪舟推到了身後,緊緊握了下雪舟的手,然後鬆了開來。
趙辭優雅地從懷中取出一粒小小的紅色丸藥,放在掌心中打量了一眼,抬眸道:“要解開本王疑惑的,是你,還是他?”
杜夢樓並不出言,在趙辭隱隱閃現興奮的目光中向前走去。
“哥哥?”雪舟追上兩步想要拉住杜夢樓的手。
杜夢樓忽然轉身狠狠地打在了雪舟的手背上,雪舟疼得立刻縮了回來,黑亮亮的眼珠又是傷心又是不解,可杜夢樓的眼神異常冰冷,是明顯地拒絕,雪舟便再也不敢靠前一步。
站定在趙辭面前,杜夢樓朝那‘海棠紅’看去,他動作緩慢卻也沒有遲疑,拿起後含進了口中吞下。
趙辭眼裡興趣愈濃,半盞茶的工夫後,忽然大笑起來,“好,好一個寶貝!果然是你,杜夢樓!本王所猜無錯,你二人間定是有人身懷奇異,可那人只能是你,才救得了兩人的性命。”
“你這樣的寶貝,讓本王都有些不捨了。”趙辭捏住杜夢樓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臉,溫柔笑道:“可惜啊,你跟錯了人。”
杜夢樓垂著眼簾,不去看,也不言語。
趙辭放開他,轉身朝一旁走出幾步,靜靜地立在當地。此時,一個黑影彷彿憑空冒出,眨眼便出現在了趙辭身前。那人一身夜行衣,面孔上只露出一雙陰冷的眼睛,單膝跪地,垂首道:“主人,屬下任務失敗,請主人責罰。”
趙辭負在身後的手,手指微微蜷縮,不聞喜怒的聲音道:“自己領罰。”
“謝主人!”那黑衣人手裡銀光一閃,竟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