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的痴守,他的酗酒,他的沉迷,藍婉晴一直不聞不問,這會兒卻滿面是淚,一一種幽怨與不滿的眼神看著他。
“母妃,找我有事?”趙佑坐在棺前問道。
藍婉晴眉頭蹙起,壓抑著怒氣道:“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他已經死了,死了兩年了,不可能再活過來了,你準備怎麼辦,是不是這輩子就這樣過了?”
趙佑扯唇一笑:“就這樣過,不是也挺好的嗎?”
藍婉晴忍無可忍,拉起他來,拖著他直往殿門走。
“母妃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哈哈,你竟問我做什麼?”藍婉晴冷笑,“你可以就這樣不管不顧,自生自滅,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外公?你去看看,你自己去看看!”
“你最近可曾去看過他?仔細看過他沒有?當初就為了幫你留下秦衝的屍首,他老人家硬是向南越皇帝皇后許諾,要救活秦衝,這兩年來,他沒歇過一日,沒睡過一個好覺,不是製藥就是煉丹。你有沒有想過,你外公歲數已經大了,身體也不如從前了,當年還因為那塊軟泥大大受損,調養這麼久也沒完全恢復,你現在還這樣折騰他,逼他日夜操勞,你可還有半分孝心?還有你父皇,你皇祖母,你可去探望過他們,哪怕只是一次簡單的問候請安?還有元兒,他已經能夠唱歌識字了,你可曾前去抱過他,陪他說說話,跟他講故事?為了一個已死德爾秦衝,你是不是打算將身邊還活著的親人全部都拋棄不要了?你說啊,是不是?是不是?”
趙佑被她一把摜在地上,閉上眼,眼睛裡陣陣澀痛,卻是半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他以為,守著秦衝,守著這一份醒悟得太晚的愛情,是自己一個人的事,卻沒想到,會傷害到身邊的親人。
這樣的等候,這樣的堅守,難道錯了嗎?
錯了嗎?
藍婉晴走到時候,滿臉哀容,只丟下一句:“你去看看你外公,好好生生看看,然後通知南越那邊,把屍首領回去吧,早些入土下葬。你別怪我心狠,也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死心,才能恢復正常的生活,你還那麼年輕啊。”
過後,他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起身出門,走去太醫署。
在那間光線幽暗的煉丹室,他看到了外公藍鐵心。
藍鐵心正背對著他,往爐子你添柴,嘴裡還喃喃唸叨著:“再試一次,稍微增加點分量,我就不信這個邪……”
往日清雋的身形一僵微微佝僂,原本略顯花白的鬚髮竟成了滿頭銀絲人。
可他又能如何?
自己怎麼捨得將他送回南越,怎麼捨得讓他離開?
如果沒有他陪在身邊,今後的漫長歲月,卻教自己怎麼過得下去?
有時候理智會叫人做一些清醒正確的事,但感情偏偏又逆道而行。
就這樣日日天人交戰,不能決斷,正當此時,卻有一位不速之客找上門來。
來人頭髮挽起,白衣素裙,雖做婦人裝扮,卻一如初見時那般清妍嬌柔,是秦衝的皇妹,南越五公主秦月。
這兩年每隔半年的樣子,柳皇后就會來帝都探視詢問,每前來一次,態度就會略好一分,這生老病死都是世間常事,久而久之也就看淡了,習以為常,接受現實。
柳皇后身居高位多年,自然也有這樣的豁達,只是這樣的豁達,對他而言,卻異樣奢侈,怎麼也學不來。
這個月差不多就是柳皇后來探視的日子,只不過這次來人換成了秦月,據說是因為近日秦業狀況不太好,柳皇后須得留在蒼岐宮中照料,是以臨時換人。
那你那秦業手腳盡斷,被送回了蒼岐皇宮,秦遠山還請了梅花國寧皇后前去診治,卻被告知因為沒能續借得當,失了先機,就算良醫妙藥再醫個幾年,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勉強能站能動,卻永遠沒發恢復如初,幾近廢人。
後來他也曾從邪隊情報中知道意見秘辛,那便是秦業早年在一次仇殺惡鬥中受傷,傷勢並不算嚴重,也很快就痊癒了,但從那以後,他卻失去了生為男人的重要本能,無法生育子嗣,府邸當中的一干皇妃侍妻都是遮掩的幌子。
他多年不惜一切暗地你求醫治病,幾乎倒了癲狂的地步,所以才會輕易收了鳳如嶽的愚弄,搶著喝下呢一杯假得不能再假的所謂聖水。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會對唯一的弟弟秦衝那麼看重,對其子嗣那麼在意,對身為男子的自己那麼仇恨。
如果他醫治無效,終生不育,則秦衝之子將成為南越正統皇嗣,未來的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