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天子趙文博有獎有罰,對李一舟賞賜不少布帛田產,俸祿也升了一級,那兩名殉職的親衛也是重獎厚葬;而念在大將軍陳寶國戰功赫赫,只簡單責備幾句,免於處罰,至於驃騎少將軍陳奕誠,則是降為原職,勒令整頓。
這樣的決定多少有些遷怒的意味,但是依照當時混亂的情形,要追查出射出冷箭的元兇已經不太可能,只能借貶責陳奕誠之機,讓這件事迅速平息下去,不致動盪人心,影響到即將到來的祭天典禮。
表面看來,是陳奕誠暫時背下黑鍋,牽連受責,真正背下黑鍋卻是他。
這幕後之人著實狡猾,既傷了二王子趙卓,又貶壓了大王子趙文的勢力,輕輕一撥,便使雙方矛頭一致對準他這個直接受益者,真可謂一箭三雕,其居心不言而喻。
隨著時光流逝,身上的傷口或許可以結痂癒合,但是心頭的猜疑忌恨,卻會永遠梗在那裡,成為一根刺,一道坎,將原來本薄弱的親情隔絕阻斷。
就如他之前擔心的那樣,這絕對,不是一個結束,而僅僅是一個開端!
太醫署,坐落在錦繡門北側。
剛走到門口,看見那一坐一臥的兩道人影,趙佑微微一怔。
這兩人,真是形影不離啊!
陳奕誠正在端著碗藥汁遞過去,李一舟單手搖晃,臉露鄙夷,忽然聽得門邊動靜,抬眸望去,脫口道:“三王子?”
聽得這一聲,陳奕誠霎時站起,轉身過來,驚喜道:“你來了……”目光觸到他身邊的少年,眼眸微眯,冷芒在半空中凌厲對上。
小樂子淡淡看他一眼,眸光在他唇上停留半秒,即是眼睫垂下,身體不著痕跡朝趙佑貼近一分,伸手托住他的胳膊:“王子,小心臺階。”
陳奕誠看著親密相形的兩人,眼裡幾乎要瞪出火來,小樂子絲毫不覺,低著頭,仍做小心攙扶狀。
“咳咳!”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微妙對立,趙佑清了清嗓子,大踏步走進去。
見李一舟斜靠榻上,心裡對那日他幫著陳奕誠拐帶自己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口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李一舟,你當盾牌的本事不錯啊,斷隻手其實不打緊,以後建立個獨臂庸醫的稱號也蠻好……”
陳奕誠放下藥碗,撲哧一聲笑出:“哈哈,獨臂庸醫……”
李一舟氣得吹鬍子瞪眼:“奕誠你還笑,要不是你只顧著你那三王子,我好端端的會躺在這裡動彈不得?”
陳奕誠瞟了眼一旁的趙佑,笑道:“是,都怪我,但你不是也因此升職了嗎,還得了那麼多獎賞,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李一舟撇了撇嘴:“我升職有什麼用,你從驃騎少將軍降回郎將,還被調去鎮守西北邊關,典禮一完就走,你就不覺得委屈?”
“調去西北?!”沒等陳奕誠回答,趙佑禁不住低叫:“什麼時候的事情?”
陳奕誠沉了眸色:“別聽一舟胡說,還沒最後定下……”
西北,那不是正好在魔鬼之洲的附近……
一念閃過,趙佑眼角偷瞟小樂子,後者唇角輕扯,似笑非笑。
“怎麼,三王子捨不得奕誠離京啊?”李一舟瞧著他的神情,不無揶揄:“我叫奕誠去找長公主幫著在陛下面前求情,奕誠就是不肯,不過三王子若是勸勸陛下,或許效果也一樣……”
“你說夠了沒,快喝藥吧,再不喝,就冷了!”陳奕誠俊臉上難得現出幾分赫色,端起桌上已無熱氣的藥碗又遞過去。
一提起喝藥,李一舟的臉又皺得跟之前一樣:“好了,你就端走吧,那任太醫接骨手藝不錯,我要不了十天半月就好,不需要喝藥的!”
陳奕誠將藥碗湊近一點,笑道:“廢話少說,當著三王子的面,你難道還要我捏著鼻子灌你不成?”
趙佑聽得有絲明白:“哈哈,李一舟你自己都是大夫,還怕喝藥?”
李一舟悻悻然道:“大夫就該喜歡喝藥嗎?”
趙佑眼珠一轉,笑道:“我們打個商量吧,你乖乖喝藥,然後回答我一些問題,我就去求父皇打消外調的想法,把陳奕誠留在京師。”
“真的?”李一舟邊說邊朝陳奕誠眨眨眼。
“說話算數!”趙佑拍著胸脯,心中暗道,不過陳奕誠留在京都,他如何取道前往大美帝國?
聽得他的保證,李一舟再無二話,苦著臉接過藥碗,眼一閉,眉一擰,一口灌下,然後丟了碗,嘴唇緊抿,生怕要嘔出來一般。
趙佑見得他一副深惡痛絕的模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