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處不輕不重,舒緩揉按片刻,再予下一步動作。
一個人的手指,怎麼可以生得如此修長柔軟,堪比技藝精湛純熟的鋼琴師,在琴鍵上行雲流水,彈奏出世間最美好最動人的曲子?
青絲挽起,木梳拂過,一切輕柔如夢……
趙佑正微微閉眼,享受著他的服務,那邊整理床榻的明珠忽然詫異出聲。
“咦,這牆上,怎麼有一把刀?”
感覺到小樂子動作微滯,目光隨之瞟了過去,趙佑訕笑:“呃,那是我從宮外買的時興裝飾物,你們覺得好看不?”
“好是好看,就是看起來有些嚇人。”明珠拍著胸口回答,朝他施了一禮,端著水盆口杯退出門去。
小樂子回過頭來,神色不變,繼續低頭梳理。
“昨晚,有誰來過嗎?”
語氣一如既往的清淡,宛若薄霧氤氳的湖水,波瀾不興。
趙佑也沒在意,低聲道:“來了個小賊,被邪隊的兄弟趕跑了。”
“邪隊?”
“嗯,多半是鐵士安插在暗處的,我沒見著人,不過功夫還不錯。”趙佑微笑,那人出其不意,一招制敵,這樣的好身手,改日定要親自一見,給他升職嘉獎。
小樂子淡然瞥過他的側臉,又問:“那賊,沒碰著王子吧?”
“當然沒有。”
堂堂日月神教的教主,怎麼可以在屬下面前承認他被那淫賊上下其手,大吃豆腐?
不過,這個小樂子,今日囉裡囉嗦,話可真多……
正想著,又聽得他輕飄飄一句:“王子沒說實話。”
這小子,還敢質疑他的威儀,真是反了天了!
趙佑眉毛一挑,拍案而起:“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梳好了沒,梳好了就出去!”
“好了。”
小樂子垂眸放手,行禮退出,寢室裡就剩他一人坐著,隨意擺弄著梳妝檯上的東西,等著明珠傳早膳過來,目光一轉,落在那斜斜放置的桃木梳上,忽然定格不動了。
方才還是好好的,怎麼這會就斷為兩截了?
疑惑看了下自己的手掌,再比對下木梳的斷痕,自己啥時候有那麼大的手勁了……
一晃半日過去,課業結束。
這回秦俊傑出題,論述趙氏王國經濟之道。
這些年來時常出宮,深入民間,有些心懷所悟,自有一番見解,卻仍作無知模樣,閉門造車,胡寫一通,且捱到最後時辰才予交卷。
從御書房出來,趙佑百無聊阿走在前方,就聽得趙天在身後低喊:“三王兄,三王兄,等等我!”
趙佑轉過身來,一時意興闌珊:“什麼事?”
這個四王弟,今年才剛滿十二,就一副老氣橫秋故作成熟的模樣,遠不如當初那般天真爛漫,活潑好玩,自己也失了逗弄蹂躪他的興趣。
趙天很難得沒有溫文儒雅地慢走,而是喘著氣追上來:“大事,當然是大事,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我知道是什麼事。”這幾天來,幾乎人人都把皇太后的六十壽宴掛在嘴邊,就在今日早膳的時候,母后還不住唸叨此時,聽都聽膩了,“不就是皇祖母的壽宴嗎,屆時自由人去準備,不用我們操心。”
“哎,你誤會了,不是這事!”
趙天一臉神秘,將他拉到前方僻靜處,壓低聲音,興奮莫名:“是演武大賽啦!”
“演武大賽,不是還早麼?”
這趙氏王國傳統的演武大賽,每五年一次,秋季舉行,由皇宮禁衛軍,御林軍以及京師駐軍當中選拔出摔跤射箭的能手,聚在一起比試,最終的勝者將由天子御賜趙氏王國第一勇士的封號,封賞無數,一路提攜。
前些日子聽朝時就聽有朝臣提及此事,當時也沒怎麼在意,趙佑暗道慚愧,難不成這個從來不進朝堂的四王弟,還比自己率先打探到什麼內幕訊息?
想起他在乾清宮當衛尉的孃舅,不由試探問道:“怎麼,改期了?”
趙天點頭道:“我昨日聽舅舅說,今年的演武大賽改在這日舉行,已經沒幾日了。”
“真改期了?”
“是啊,據說今年當選的勇士將入主禁宮,成為禁衛軍統領……三王兄,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好什麼好,每日都要請安聽課的,哪裡有時間去看。”趙佑心頭一沉,揮手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自己找地方玩去。”
“哎,三王兄,三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