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高興?」
「皇上部署了那麼久,現在一切都按著皇上的計畫進行,不僅將賀蘭嘉德父子倆連根拔起,還肅清了那些有二心的大臣,難道不是件高興的事?」
「一切都按著計畫進行?」賀蘭若明一挑眉,回首看向楚熙然,「將他扯進這個局根本就是朕最大的錯誤,朕不該讓你去找他,更不該還奢望著讓他回宮!四年了,他好不容易過了四年的安穩日子,是朕又把他拉了回來,早知今日,朕寧可他永遠不要回來。」
「皇上,您忘了,當初您說過,他是天承的皇後。就算您不讓奴才去找皇後主子,對方也會想盡辦法將他找出來,他根本躲不掉的。」
「就因為躲不掉,朕更應該將他護周全,而不是把他拉進來,陪著朕一起賭這個局。」
「皇上……」
「小林子,你說他要真是一直不醒,朕該怎麼辦?」
「不會的,皇後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小林子一拍腦袋,又補充道:「看奴才這記性,差點給忘了,前頭太子和莊妃娘娘還問奴才,說是想來幹清宮探望皇後主子。」
「也好,熙然會喜歡的。」賀蘭若明用手背摸著楚熙然冰涼的臉龐,「讓他們明日過來吧。」
天牢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獄,關押著朝廷的重刑犯,這裡暗無天日、陰沈潮溼,還散發著一股終年不散的黴味。趙月寧用衣袖捂著鼻子跟在黑麟身後,轉過一道彎走到深裡,他們終於在一間牢房外停下,而後開門走進。
牢房裡的人靠牆而坐,身邊只鋪了些稻草,他的膝蓋上枕著一人,那人雙目緊閉,身上還蓋著件看不清顏色的衣裳,即使有人來也毫無知覺。
坐著的人只著了裡衣,白色的衣料汙穢不堪,散亂的頭髮下倒是張俊俏的臉蛋,但見他看到來人,輕輕一笑,吐出嘴裡叼著的草根,先打量了趙月寧幾眼,搖著頭嘆道:「好好一個美人,可惜了臉上有疤!」
說完,他又把視線移到黑麟身上,眼光在他腰間的犬型玉雕吊墜上逗留了一會兒,才道:「我認得這個玉佩,黑耀也有一塊,只不過離開寨子前給砸了。這麼說,你應該就是那個本不該離開苗王寨的下一任巫神黑麟,也是你,同時拔了賀蘭若明身上的桃花蠱和血咒?」
「是。」黑麟走上前幾步,來到他腳邊,「我是來帶師兄走的。」
「看來我真該自認倒楣了,還是黑耀命好,到了這一步上,還有人來帶他離開天牢,我說,你們師兄弟是不是有一腿?」
「賀蘭若英!」
黑麟的臉色鐵青,眼看怒意衝上頭,好在身後的趙月寧輕輕拉了他一下,「救你師兄要緊。」
「他為了你妄殺人命背叛族人,甚至被趕出寨子,到頭來你卻為了保住自己性命,不惜將他當作籌碼,師兄是瞎了眼才會跟著你這種人!」
黑麟彎下身,將黑耀抱起,只覺得懷裡的人輕得可怕,他忽地一陣心酸,念起小時候那個總牽著他的手細心教導他的師兄,竟忍不住流下眼淚。
「他會下蠱施咒,不挑了他手腳的筋脈,再下副猛藥,他怎麼肯乖乖聽話?只可惜姓齊的不識貨,居然出賣我!」
賀蘭若英的雙眼跟著移到黑麟身上,又突然別過臉,顯得有些不耐煩,「得了得了,我這命註定了沒有賀蘭若明好,算是我倒楣!你們快走,別站在我眼前礙事,特別是他,要不是他不中用,賀蘭若明怎麼會清醒?」
「賀蘭若英,你當真沒有心!」黑麟按捺不住,一腳踹上賀蘭若英的胸口,將他踢翻在地。
賀蘭若英本就沒有力氣,再經這一腳,自是直不起身,只捂著胸口連連咳嗽。
「黑麟,我們走吧。」趙月寧瞥了賀蘭若英一眼,推著黑麟出了牢房,他慢吞吞地鎖了半天門,直到黑麟消失在轉角,才喀噠一聲上好鎖,背對著牢房道:「你放心,我們會治好他,然後帶他回寨子。」
趙月寧也走了,牢房裡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從別的牢房裡傳出嘶吼或是歇斯底里的哭聲,也總是沒響幾下,就被牢頭喝止。
賀蘭若英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躺了許久,才慢慢坐起身,一點點挪到先前的位置繼續靠在牆面上,一隻手抓起從黑耀身上落下的衣服。
那其實是他的外袍,原本是光華亮麗的紫色,現在卻汙得快成了黑色。
賀蘭若英將衣服抱進懷裡,突然仰天大笑,陣陣顫抖的笑聲迴盪在牢房中,聽得人心驚。
夜深,屋裡的燭火依舊燒得通亮,小順子進了屋,拿起剪子剪暗幾支燭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