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道: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阿南安慰道:
“或許是上回宮主處罰得太重,五十鞭,也忒多了些,又在思過崖不吃不喝三天,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
黎素那回從思過崖回來,整個人就跟死過一回似的,皮開肉綻,面無血色,回來後不知生了什麼怪病,腹痛如絞,請了大夫來看,也看不出個究竟,只說大概是那幾日餓的,不能立刻進食,要循序漸進。
整整折騰了七個日夜,黎素小腹才不痛了,他又按大夫說的,慢慢調養身子,漸漸由流食進到補食,過了一個多月,才恢復過來。
“五年前我與崆峒派掌門在五嶽嵩山一較高下,連戰三日,身上大小傷口無數,內力幾乎耗盡,只差一口氣便死了,最後險勝。其中曲折,與那五十鞭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時候我也只回望川宮調養兩三日便好了。”黎素提到往事,不由嘆息,他心中有個猜想,但是他不忍說出口,美人遲暮,英雄末路,都是太殘忍的事。他從銅鏡裡看不出自己的變化,不過身體上,他確實大不如前了,而立之年將至,又如何跟年輕氣盛之時相比呢。
“主人不要多想,如今日頭短了,天寒地凍,冬困也是正常的。”說著,便扶了黎素去床上躺著。
及至晚膳,黎素才悠悠轉醒,阿南伺候他簡單梳洗一番,阿西阿北兩兄弟已在廳內候著,與他一道吃飯。
黎素睡得臉色紅潤,走到廳內,聽得外頭有聲響,不由問道:
“有人在廳外守著麼?”
阿西道:
“外頭沒人,我方才同阿北進來,看到外頭有隻貓,不知道是誰養的,挺漂亮的模樣。”他自上回雁蕩山受了重傷後,調理到現在,已經能下床走動,只是尚不能練武,更不能當差。黎素勸他不要急,來日方長,他便也放寬了心,每日與其他兄弟一道來陪著主人。
“這畜生每日飯點便來,想來是隻野貓,不如屬下去將它趕走,免得壞了主人吃飯的興致。”
阿北說著,便提了棍子,要出去打貓。
屋外傳來“喵,喵”的低微叫聲,不仔細聽分辨不出,黎素忙喝住了阿北,道:
“你與一隻貓計較甚麼,你聽聽,它都叫不出聲了,想來也是餓了。你去將它抱進來,我如今也閒著無趣,養一隻貓作伴也好。”
阿東出去了半天,再回來時提了貓爪,將它倒立過來,進了屋,便送到黎素眼前:
“這貓怕生,一見屬下便跑,逮了好久才得手。”
黎素罵道:
“你這個粗胚子,誰見了你不躲。”說罷,仔細看了這隻貓,原來是一隻臨清獅子貓,通體雪白長毛,一對黃藍鴛鴦眼,或許是雜交的緣故,腦袋尖上一點黃色。大概是餓壞了,它瘦弱的很,毛髮也失了本來面目,並不乾淨,身上沾了些泥水。
黎素蹲下來,將它抱了起來,它卻不躲,只有些瑟瑟發抖。
“從屋裡拿條羊毛毯子來。”
阿西趕緊拿了遞過來,黎素將貓兒裹起來,卻發現它大腹便便:
“這是有了肚子?”
幾個大男人對此一無所知,圍著貓兒看了半天,阿南道:
“恐怕是懷著的,這貓兒要是靈活,也不會叫阿北逮到。”
黎素將它放到毯子上,貓兒便仰躺著,不怕生地露了肚皮,黎素摸了摸它的爪子,又撓了撓毛茸茸的脖子,那貓兒十分享受似的,黎素讓阿北用魚湯拌了些飯來,它一骨碌爬起來,將小臉伸進盆子裡,片刻便吃盡了。
黎素吩咐阿北:
“從此以後,這貓兒的起居飲食,你都要負責,莫要再粗心大意,否則唯你是問。”
阿北只得連連稱是,為貓兒準備了一個乾燥溫暖的窩,明日有了陽光,還要為它洗個澡,打理毛髮。
四人再坐下時,阿西將自己面前的烤羊腿移到黎素面前,想起往事,嘆道:
“大哥平日最愛羊肉,現在卻不知身在何處。”
阿北也道:
“我們兄弟一起吃肉喝酒,豈不痛快。大哥信上說得不清不楚,他為了哪門子仇,一定要走?已經兩個多月了,仍是音訊全無。”
黎素道:
“閉嘴。一桌子的菜,都堵不住你們的嘴麼,人各有志,多說無益。”
三人聽了,便不再多言,紛紛為黎素佈菜。
然而席間俱是些葷腥菜餚,這幾個兄弟,都好吃肉,今日聚在一起,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