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往事,剛想開口說話,眼光一暗又輕輕擺手道:“罷了,該塵封的過往就讓它靜靜塵封吧。”
宋艾驀然起身,星子一樣的目光瞬也不眨地盯在傅鬱臉上,居高臨下道:“有些過往不應被塵封,也不該被忘卻。”
這回輪到傅鬱心裡一晃,轉而又穩住語氣道:“本來就是百年遺事,真真假假誰又能知,客人權當笑談,聽聽便忘記吧。”
“既是百年遺事,真真假假,為何你不願提及末離?”宋艾這回不肯輕易放過他,一步一步逼近傅鬱心裡的秘密。
連青青以及蹲在院子裡的小狐狸們都察覺到了氛圍危險而玄妙,有什麼東西藏在暗處一觸即發,一個個睜大了迷惑的眼睛瞧著這兩人。
庭院之中無人說話,宋艾逼得近了,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一起一伏。
18
傅鬱直愣愣地仰面看宋艾,眼眸裡一片波光粼粼,卻不知焦距落到了何處,然而裡面倒映出了宋艾自己的影子。
宋艾想,自己此刻的神色該是萬分可笑的。
“末離是位傷心人,她的事自然也是傷心事,客人趁興而來,怎好敗興而歸?”傅鬱的聲音婉轉動聽,帶著恰到好處的客套與疏離。
是了,宋艾慢慢退了回去──在他眼裡,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客人罷了。
宋艾重又坐回了藤椅,方才千鈞一髮的氣氛好似瞬間就消失無蹤了,他又露出那個賓主盡歡的笑意道:“我有件事不太明白,還想請教主人家。”
傅鬱神色微變,卻早料到他不肯善罷甘休,因而道:“客人請說吧。”
“老和尚從一開始是否就得知了末離的真正身份?”宋艾輕輕問他,目光透著全然真摯的疑惑不解。
“自然是……不知道的。”傅鬱回答得略略猶疑,一雙彎彎眼眸探尋似地在宋艾臉上來回。
“既然不知道,如何便告誡書生以後若有危機,可來求助?既然不知道,如何便知那就是一段孽緣?既然不知道,為何說自己與書生緣分已盡?”宋艾連珠炮似地丟擲了三個問題,語氣冷靜得近乎殘酷。
傅鬱下意識躲開他直刺而來的目光,嘴裡輕輕道:“或許……”他微滯,又張開嘴想辯解,然而還是徒然咬住了嘴唇。
傅鬱又露出一絲極悽哀的苦笑道:“客人可是想說什麼,直說吧。”
宋艾徐徐道:“你答不出來,是因為老和尚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他慢慢讓自己仰倒在椅背上,聲音凝散如高山雲朵,道,“所謂的老仙人點破末離的身份,老仙人勸阻她,根本就是杜撰。老仙人從未存在過,從頭到尾都是那個老和尚,從頭到尾都是你!”
最後七字說出口的時候,傅鬱的臉色變了三變,他幾乎是同一時間便脫口低呼:“你,你都知道了?”
宋艾聞言驀然直起身,清凌凌地反問他:“我,我還應該知道什麼?”
傅鬱自知失言,猛地咬住嘴唇,頭稍稍向左一偏,接著又轉過來與宋艾對視,道:“不錯,老和尚便是我又怎樣?”
宋艾忽覺嗓子裡乾澀酸楚,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意包裹了他的心房。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對一個百年前的舊事如此在意呢……
不知何時,青青發出低低一聲呼哨,已經帶著滿院子的小狐狸們悄無聲息地遁去了,就連木蓮也蹤影全無。院牆灰濛濛的佇立在眼前,荒草蔓蔓的庭院只剩下三三,傅鬱和宋艾。
三三是早就被他家公子的反常舉動給嚇得六神無主,至於傅鬱和宋艾,則是默然相顧,相顧無言。
宋艾心頭像燃著了一把怨忿的無名火。
他迫切想要窺見那個人心裡頭最秘密的事,急不可耐到甚至想幹脆扒開那副皮囊瞧一瞧他的心……然而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裡面尋找些什麼。
19
沈默像層冰,凍住了夜色凍住了月光。
宋艾淡淡眼眸瞧著如水月光,忽然出聲道:“主人講了個好故事,來而不往非禮也,可有興趣聽我也說個故事?”
傅鬱發現這人真是越來越難預料了,只好答道:“夜還深長著,客人既然無心休息,我自當奉陪。”
宋艾臉上浮上一層淡如月光的笑意,手指捏住白瓷杯,來回碾壓著──傅鬱看得心裡一悸,也不知道是出於無意還是有意,宋艾所捏的,居然,居然是傅鬱的杯子。
“大約是在個一地蕭殺的秋夜,京城裡有一戶極其富貴的人家,家裡的老父親去世了,僅僅留下兩個年幼的兒子,由於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