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方法就是踏平他面前所有的障礙,牢牢握住至高無上的權力,不論黃金打造的龍椅有多硌人,不論美玉打造的玉璽有多燙手。
潘安沒有走,躲在龍床旁的帷幔後面看朱允炆窩在被子裡抽噎著睡著,看到東方露出魚肚白,隨侍太監來叫朱允炆準備早朝,才捨得悄悄離去。
☆、第四十八章 劫
朱元璋的頭七過去了,留在京城中的兒子們沒有任何訊息,朱棣安慰自己從應天到北平路途遙遠,總需要一些時間,孩子們又小,沒想到先送個信回來,給父母報個平安;國喪已經解除,留在京城中的兒子們依然沒有任何訊息,朱棣安慰自己或許是幾個孩子貪玩,在路上耽擱了;朱元璋去世已經大半年,眼看著就要到建文元年了,兒子們依然沒有訊息,從其他地方倒是傳來幾道晴天霹靂——洪武三十一年八月,周王朱橚次子朱有爋向朝廷舉報父親圖謀不軌,朝廷遣曹國公李景隆突襲開封逮捕朱橚,把他貶為庶人,徙雲南;同年十二月,代王朱桂被人告發“貪虐殘暴”,朱允炆下令將他遷至蜀地關押;建文元年四月,湘王朱柏遭人告發謀反,詔命其赴京師詢問,朱柏不從,閉門自焚而死;同年五月,岷王朱楩因“不法事”被貶為庶人,遠徙福建漳州;同年六月,齊王朱榑和代王朱桂因罪被貶為庶人……朱允炆的皇位還沒坐熱,大明國就少了周、齊、湘、代、岷五個王爺。
現在朱棣沒法繼續自欺欺人了。
朱允炆根本不是省油的燈。他顧忌朱棣的嫡子身份,又是諸王之長,最想削的其實是他,可是又怕一下子惹毛了他,大家撕破臉,區區應天擋不住燕王手下的百萬雄兵,就先剪他的羽翼。可憐朱橚只是個清心寡慾的大夫,唯一的愛好就是研究各種草藥,僅僅因為是朱棣僅有的同母兄弟,就第一個遭了秧,被髮配到雲南那樣的蠻荒之地。虧得朱橚遭到親侄子如此對待,還想著家人之間要以和為貴,寫信回來告訴朱棣不要輕舉妄動,說雲南那裡有很多中原看不到的奇異植物供他研究,他在那裡過得很開心,事實上卻是窮得連給剛出生的孩子僱個奶孃都僱不起,只能用羊奶喂,而朱棣能為他做的只有上奏朱允炆“若周王所為,形跡曖昧,幸念至親,曲垂寬貸,以全骨肉之恩……如其跡顯著,祖訓且在,臣何敢他議?”勸他看在同為朱家子孫的份上,別再繼續為難朱橚;朱桂確實脾氣暴躁了些,“貪虐殘暴”或許不全是冤枉,可是比他更“貪虐殘暴”的藩王不在少數,朱允炆唯獨和他過不去,恐怕是因為代王妃徐妙心是徐達的次女,朱桂和朱棣不僅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也是連襟;朱楩、朱榑和朱桂雖然能征善戰,卻是性格暴躁,在封地肆意魚肉百姓,朱棣對他們沒什麼同情可言,可是朱柏何辜?雖然在戰場上勇猛無敵,朱柏其實是個小書呆子,還沒就藩的時候最喜歡和朱橚一起研究藥理和佛經,想不到僅僅因為跟著朱棣一起打過幾次仗,又和朱橚交好,就落得被逼自焚的下場。
不過為兄弟們憂心在其次,最主要的問題是朱棣的兒子們還全都在朱允炆手上。自從削藩以後,燕王府裡能夠調動的護衛已經不到一千人了,其他人都被朝廷以備邊名義調走。即使兵權在握,朱棣也實在是不想和朱允炆為敵,只能上奏說自己思子成疾,希望兒子們能回來侍奉,上疏卻像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回音。
朱棣幾乎真的要急出病來了,幸好七竅玲瓏心的比干就在他身邊,朱棣希望葉詠樂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想他的辦法就是“我去京城看看。”
“不行!”聽到葉詠樂的“好辦法”,朱棣幾乎跳起來,“你沒發現葛誠和盧振有些不太對嗎?”
“發現了。”燕王府長史葛誠前不久替朱棣去應天送信,回來後神色有異,時常跟王府護衛指揮盧振在一起鬼鬼祟祟,顯然兩人已經成為朝廷的內應。要是連這麼點事都看不出來,葉詠樂前三輩子都白活了。
“知道你還去?”要不是顧忌這兩個眼線,朱棣早就自己趕往應天去救兒子了。
“不過他們監督的是你,對我這‘婦道人家’不便看管。”葉詠樂第一次覺得女人的身份也有好處,“我換回男裝出去,他們發現不了我。再串通幾個侍婢,大家口徑一致,他們總不能闖進內院來檢查燕王妃是不是真的在。”更不用說朱棣就藩已經將近二十年,燕王妃其實是男兒身的事甚至都不曾傳出過燕王府,如今隱瞞他的行蹤不過是小事一樁。
“我就怕你也和那三個臭小子一樣有去無回。”
“你是在咒我嗎?”葉詠樂挑了挑眉,“還是覺得我連這點事都解決不了?”
“你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