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讓臣子做。皇帝每天要上朝,要有那麼多文官,要聽取各種人的意見,就是為了在必要時把黑鍋扔給臣子來背。既然是桑大人提出鹽鐵官營,那就讓他去被鹽鐵商人罵,皇上甚至應該在朝堂上假意反對,然後假裝被桑大人的‘歪理十八條’說服,如此又可以獲得其中的好處,又不會損害到百姓對皇上的愛戴。”
“去病,你也願意為我背黑鍋嗎?”
“為君王背罵名本就是為人臣的職責,為何不願?”上輩子比干連累受德被罵成史上第一暴君,自己冒死直諫的美名倒撈了個滿盤滿缽,這輩子他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只要劉徹的名字能成為後人歌頌的物件,他不介意霍去病的名字永遠被後人踩在腳下。
“是你對不對?”劉徹突然一把扣住霍去病的手腕,把他拽到面前,“那個一直陪在我身邊的白色人影是你對不對?”
“皇上……在說什麼?”
“你根本不是凡人,我知道!”劉徹盯著霍去病,像是要把他看穿。
“皇上說笑了,去病只是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兩歲就知道辨識毒藥?”
“有毒的東西大多味道發苦,小孩本就不喜歡苦味的東西。”
“凡夫俗子十六歲就有如此學識,說得過司馬遷也罷,還能說得過東方朔?”
“以前在平陽侯府的時候,平陽侯經常讓我幫他寫功課。不下狠功夫讀書、幫平陽侯應付先生出的題,就得捱打。”
“凡夫俗子會小小年紀便如此老成?”
“窮人家的孩子懂事都早。”
“凡夫俗子有如此見識,比我當年的老師衛綰還深諳為君之道。”
“隨口提出的愚見,讓皇上恥笑。”
“凡夫俗子會和我在一起兩天,就默契得像是相識了一輩子?”
“這隻能說是緣分了。”
劉徹壓低聲音:“凡夫俗子會分明是未經人事,卻對我在床笫間的愛好了如指掌?這不是你的姨媽或者舅舅會告訴你的吧?”
“這個……還真是。”衛子夫和衛青把霍去病安排到劉徹身邊,本就是指望他能成為嬖倖,幫衛子夫爭寵。
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那好!”劉徹直把霍去病的手腕抓出紅印來,“你要是敢吃一口魚,或者抱一下貓,我就相信你真的是凡夫俗子。”
霍去病大驚失色。他上輩子就是洩露天機被雷劈死,這輩子難道還要重蹈覆轍?他才十六歲,好不容易才陪在劉徹身邊,難道這麼快又要……
“去病,要是說出來,你就要回到天上去了嗎?”第一次看到霍去病掛不住看破紅塵的模樣,露出如此驚恐的表情,劉徹一把將他攬在懷裡,“那就別說了,就當我沒問,不想說就別說了。你回來了就好,能陪在我身邊就好。”
逃過一劫?霍去病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大起大落的情緒中恢復過來,也摟上劉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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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時,霍去病依言來侍寢,看到劉徹在賞畫。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畫的,覺得怎麼樣?”看到霍去病來,劉徹把手中的畫遞給他。
素白的絹布上只在畫卷的一角有一朵紅色的蓮花傲然怒放,其餘的地方都是一片空白,紅與白形成刺眼的對比。怒放的紅蓮像是不屑與整個世界為伍,清高、傲慢,卻也帶著些不為人賞識的寂寞。
“當時我的老師說蓮花不會有那麼鮮豔的色彩,可我總覺得這朵蓮花就該是這樣的顏色,這樣的……孤單。”劉徹的眼神漸漸失去焦點,“就像當時的我。”
“確實畫得不對。”霍去病拿過一支筆,“臣斗膽。”
劉徹示意他可以落筆,只看到寥寥數筆間,紅蓮旁邊多了一條活靈活現的白魚。雖然都是最簡單的線條,從白魚昂首的姿勢不難看出它對紅蓮的傾慕,可此時紅蓮的傲慢像是對白魚不屑一顧。
“還是不對。”劉徹攬過霍去病,讓他坐在自己懷中,像小時候教他寫字一樣和他一起握著筆,在蓮花的一邊又添了幾片花瓣,好像蓮花也微微低下花盞,與水中的白鯉對視,正如畫外的兩人。
兩個都是不為世人所容的異類,如今終於找到彼此,再也不會孤單了。亂倫又如何?流言蜚語又如何?他們的眼睛只看得到彼此,除了彼此以外的整個世界都是空白。
床幔落下,案几不知被誰踢翻,滾落的筆、掉落的硯臺把畫卷的其餘部分染出一片一片滑稽的墨色,只有畫卷一角相伴的紅蓮和白鯉站在塵世外笑看整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