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宿在這裡,裡面的諸樣擺設都跟皇帝的寢宮類似。
宮女端是茶水點心後,隆慶帝便斥退了侍候的宮女太監,緩緩落座,一雙藍色的俊眸炯炯地看著俞相。
俞序軒並不敢坐,僅垂首而立。皇帝不開口,他也樂得拖延,心中卻不無悲涼,難道說此刻就是他的喪命之時?又或者是為上次說過的整治貪官之事…… 他急切地思索著皇帝的用意,反正只有拖延、只有順從才能讓自己、讓家中的妻兒老小多活得一刻是一刻。
隆慶帝緩緩說:“卿最近身體可好了?”
俞序軒淡淡說:“謝皇上關心,微臣愧不敢當。身體已經略好了些。”
隆慶帝又說:“那你過來,讓朕看一看。”
俞序軒低著頭走上前。
隆慶帝說“抬起頭來”,他便抬起頭;隆慶帝又說“坐在朕身邊”,他便在旁邊的椅子上輕輕坐下;隆慶帝伸出一隻手來,單手執住他的下顎,大麼指輕輕刷過淺色的唇瓣,他竟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或反抗,動作間竟是順從無比,渾不似從前那個強項高傲的名相。
隆慶帝半是驚訝,半也是瞭然。
隆慶帝心裡冷笑,看來上次的天牢果然把俞相給嚇住了。哼,區區一個漢臣罷了,也敢在朕的面前賣弄小聰明,真真不自量力,卿有今日全是自找的!後來,隆慶帝不知為何,一轉念又想起探子回報當日俞序軒一回家,便抱著其妻陸氏在廊間親吻,雖然當時走廊裡四下無人,不過以堂堂宰相如此作為,真可謂寡廉鮮恥。
哼。隆慶帝不禁輕哼了一聲,那天他剛剛從宮內回去,便急著與妻子親熱,是嫌棄朕了,還是說體力真有這麼好?
俞序軒被他哼得有些心驚,但他終歸是一朝宰相,即便騎虎難下,到底做不來獻媚邀寵。他只能壓抑自己,讓自己盡力順從皇帝的舉動。
但是,他自己卻是不知道。他苦苦壓抑的心緒,雖不曾外洩,卻奈何眼神有些許的顫動,似波光粼粼,點綴在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宰相臉孔上,倒也有趣。
他雖然在家休養了半個月,然則心情沈重,身體雖已然恢復,但臉色卻多了些晦暗,唇色有些淡,人也更瘦了一些。才剛剛三十歲,眼角已開始冒出一些細細的紋路。但並不難看,反而襯得他眉目間的書卷氣與那股沈穩又不失精明的宰相氣度更濃了。
隆慶帝看著他這樣子,再想想他以前的強項,無端地覺得心情好起來。
他乾脆伸出一隻手,把俞序軒拉進懷裡,輕輕撫著他的臉,說:“疼嗎?”然後又不待他回答,低頭,將自己豔色的唇壓在那淡色的唇上,輾轉廝磨。
鼻子裡全是從隆慶帝身上傳來的淡雅御香味,嘴裡被伸進來的龍舌肆意翻攪著,俞序軒被這種屈辱的感覺逼得快受不了了,他的身體明顯僵硬起來,把拳頭握了又握,指甲深深地陷進肉裡,才止住自己想要一拳打過去的衝動。
只是一個淺吻罷了,但這個吻,卻與妃子們的紅唇如花、嬌吻如蜜很不一樣。俞序軒的唇也是軟的,但又軟中帶硬,味道很淡,而且口腔內壁的溫度不高也不低,不是特別細膩也不是特別粗糙,正如他的為人一樣中正平和,受到龍舌的啜吸,那條舌頭也只是僵著一動不動。
隆慶帝這麼吻著,身上便有些燥熱起來。
他想起了上次在天牢裡,雖然比起野合,天牢好歹有遮有擋;雖然比起寵幸妃子,不過是將聽壁角的人從太監換成了侍衛與伍相。但是,若僅以離經叛道、驚險刺激的程度論,絕對是隆慶帝這個花花帝王所有的獵豔經歷裡排第一。
皇帝與宰相、天牢重地、外面侍衛環立、裡面卻上演著強姦逼供的好戲……這幾條無論哪一條,洩出去都將是天大的醜聞。
俞序軒不在的時候,隆慶帝還以為自己都忘掉這些了,但現在只是輕輕一個吻,記憶便重新鮮活起來,或許還要加上一絲懷中這個人危險性的刺激。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隆慶帝自己清楚,從今早第一眼又看到這熟悉的清瘦的身影時,他的內心深處便開始蠢蠢欲動。但對自己的宰相動了情慾,連他這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皇帝都覺得羞恥,一直苦苦地壓抑著。他原本也以為他成功了,但終於在賜宴後,他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讓俞相留下議事。但議什麼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隆慶帝渾身燥熱,但他仍不願讓俞相察覺了他如此急色,仍是端著架子,慢慢放開了他。
俞序軒如釋重負。雖然他的表情仍舊沒有變化,但略微放鬆的坐姿,卻都被皇帝看在眼裡。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