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圭將那根頭髮放在自己掌心,讓下人拿到陸憶文面前給他看。
一根漆黑的頭髮,髮根處還有毛囊連線在上面。
陸憶文不明白柳世圭的意思,但也知道,柳世圭話是這樣說,也決不可輕信。
柳世圭道再次撥開那隻茶盞的蓋子,珉了口水,緩緩道:“雯兒是我女兒,而你就像那根頭髮,該拔的……都不能留。”
“柳丞相終於把實話說出來了。”
柳世圭道:“其實你只要與我那蠢女婿講明你們的關係,我也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
“講明關係?”陸憶文道:“我與他本來就沒什麼好講明的關係。”
柳世圭的嘴角隨著陸憶文的說話勾起,隨即有節奏的鼓掌道:“好,好個沒關係。陸公子果然是個聰明人,那我們都好辦。”接著便從旁邊過來兩個僕人,兩人手裡都託著個托盤,上面蓋了塊紅布。走到陸憶文面前便揭開紅布,裡面擺著整整齊齊的銀兩,每錠五十,足足有兩千兩的白銀。
陸憶文諷刺地笑笑:“我陸某人好大的面子,讓劉丞相不惜重金來防範一個不可能傷害到柳雯鳳的人。”
柳世圭只道:“陸公子你只管收下便是,也是我的一片誠意。”
陸憶文道:“禮太重,我不收了,柳丞相不要出爾反爾便是。”
柳世圭道:“既然陸公子都這麼說了,那就請便吧。”說著,示意守著門的僕人將門開啟。
門外的陽光突然照射進來,陸憶文感覺有些刺痛,不習慣地眯起眼睛,用手擋了擋,當視野逐漸清晰後才放下來。
深紅的門框裡逆光地站了個人,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裡面已經愣住了的陸憶文,用極其冰冷帶有質問的聲音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陸憶文嘴角動動,但已經沒有任何話可以對陸少遊說了。而陸少遊後面不緩不慢地追加道:“商公子。”
陸憶文突然回頭看向端坐在位的柳世圭,兩旁端著銀子的僕人畢恭畢敬地跟站在自己身後,柳世圭淺淺地笑著,一如他一向抬高看的視線,更遠,更有效果。柳世圭看陸少游來了,驚訝道:“少遊?!你怎麼……”視線偷偷小心地瞥了陸憶文一眼,往兩邊兩個僕人手裡的托盤上轉一圈回到陸少遊,“少遊,你可別亂想,我只是想商公子是客人怎麼著也得我這個主人來看看不是。那銀子是我看他……”
“岳父大人。”少遊打斷柳世圭,與剛才和陸憶文的對視世的冰冷截然不同的溫和,“您覺得我這個女婿還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嗎?您做的事有您自己的道理,何況我這個小輩原本就不該過問的事要您來這樣解釋一番是折殺了我呀。”陸少遊一邊說一邊跨過門檻,走到陸憶文的身旁,給柳世圭彎腰行禮。
陸憶文雖面上不動聲色,垂在袖子裡的手卻緊緊地捏了起來,一根根經脈將手背上的面板頂起,凸顯出了他的年輕與稚嫩。
柳世圭道捏捏自己的眉心,一臉的悔恨:“唉,這官當多了,還就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你說得對阿。”說著看向陸憶文,“那……商公子就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我還要同少遊商量些事情。”
陸憶文轉頭看著陸少遊的側臉,輪廓分明,線條像刀刻一樣。陸少遊也轉過頭來平靜地與陸憶文對視後善意地點頭:“商公子。”
陸憶文輕聲道:“別信他。”
陸少遊不解道:“信什麼?”
“你知道的。”說完,便轉身逃也似地離開這裡。陸憶文感覺自己的步子都是空得,怎麼走出這裡的都不知道,而這路分明是如此地平整,但他走上去卻如此地崎嶇。而在他將要跨出門檻的時候,陸少遊叫住了他:“等等。”
陸憶文忍著手指甲掐進肉裡的疼痛咬著牙關讓自己的聲音緩和過來:“什麼?”
兩人相互背對著,但他能想象得出他抬高的下顎,顯示出他的不屑:“別忘了你的銀子啊,商公子。”
陸憶文涅緊的手終於憋不住氣地用力甩開,撒手而去。
柳世圭看到這一幕,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耳鬢,對對自己一臉淡漠的陸少遊道:“不追?”
陸少遊道:“岳父大人說的什麼,少遊聽不明白。”
柳世圭舒展了下身體:“你一向是個聰明人,那接下來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我想你也不希望一個回頭陸憶文就人間蒸發了。”轉而嚴肅道,“腦子裡該想什麼,該做什麼,自己清楚,別以為我老了——姜,還是老的辣!”
陸少遊疑惑地與柳世圭對視,柳世圭道:“我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