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大哥也不悅,這人不止是不會感恩圖報,簡直就是恩將仇報:“他現在不光是瞳門中人,他還是顧回藍的徒弟,是我皇甫家座上賓,你確信一定要殺他?”
皇甫家早些年,因為皇甫霏雲,也就是雲貴妃的野心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白頭翁和皇甫家其他幾位公子一死,朝廷就收了龍溪山莊和大部分的生意。但時隔一年,皇帝變成了先帝,原來雲貴妃的兒子,年僅九歲的太子登基,使得中落的皇甫家族又漸漸興旺起來。只是這次,皇甫大哥不願再涉足廟堂,隨即將生意轉入了地下。酒肆茶館客棧青樓,賭坊布莊漕運鏢局,五湖四海遍佈九州,掛的牌子各種各樣,老闆也百家姓齊全,但他們共有一位幕後老闆,就是皇甫大哥。
換言之,皇甫家藏了顯赫,隱身於市。拋下廟堂上的風光,卻留有江湖威名。皇甫大哥此時開口,確實比顧回藍單純擋在那裡要有威懾的多。
白衣人竟當真收了勢,看向皇甫大哥:“閣下是?”
“在下皇甫湧。”
“皇甫家大公子?”
“正是在下。”
“久違,”亟初禾白衣一肅,忽來鄭重一禮,弄得其他幾人莫名其妙,“師父有命,皇甫家有令,七巧殿莫敢不從。”
顧回藍回頭看皇甫大哥,看他也是一臉困惑,隨即道:“如果要你不殺瞳門中人呢?”
亟初禾垂眸,毫不猶豫點頭:“可以。”
“要七巧殿不再與瞳門為敵呢?”
“但憑大公子吩咐。”
哎!顧回藍好驚訝的又去看皇甫大哥,想不到皇甫家族如此的有面子,連別人的門規都可以隨便更改。皇甫大哥也撓頭,終是按捺不住一問:“我皇甫家與貴殿有什麼淵源嗎?我怎得不知?”
亟初禾一邊將巨傘收起,一邊答:“師父說,一甲子之前,若無皇甫家的大力協助便無今日的七巧殿。”
六十年前。。。。。。顧回藍摸了摸下巴,原來是白頭翁散財收買,也難怪奇異閣是出自鮮少有人能請得到的七巧殿妙算老人之手了:“在我們之前,可有另兩位皇甫公子來訪?”
“沒有。除了你們沒有任何人來。不過,”亟初禾想了想:“我們二十四人輪流當值,只有這半月是我,若是大公子想知道,可隨我回去主殿,問問其他師兄弟便知。”
皇甫大哥奇怪:“問你師父妙算老人不是更好?”
亟初禾沉默,須臾,面色沉沉,道:“師父不知去了哪裡,我們師兄弟已經找他一年有餘。”
樂子期突然插話道:“我聽師父說,令師最喜歡雲遊八方,尤其看到靈巧機關,一定樂而忘憂,想必此刻正是開心時候。亟兄也無需太過擔憂。”
亟初禾怎會聽不出這是寬慰之詞,想想方才他始終相助,心地良善,而自己卻一意孤行,差點害他性命,兩廂比較,實在有點抬不起頭。再抬眼望他,一直望進那雙深潭黑眸,不見敷衍之色,只有滿眼誠懇,亟初禾忽而一笑,將愧疚丟到一邊,大大方方接受了對方關切:“多謝。”
顧回藍在旁,則若有所思,釋然的影子浮上心頭,漸漸與眼前的樂子期相重合——他也有這般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的習慣。
收拾妥當,亟初禾領眾人來到屋後一片極為開闊的空地上,那裡停著兩隻長約丈許,渾身黑色,隼首鵬身,背上有鞍狀凹凸的古怪大鳥。亟初禾將手探到鳥腹,按了兩下,那死氣沉沉的鳥們突然活過來,眨眨眼,或者親暱的蹭他的手,或者展開巨大的雙翼,輕輕抖動。彷彿隨時可以展翅翱翔。
除了不會叫,這就是兩隻活生生的鳥。但亟初禾卻說,這是木頭做的,叫木梟。
皇甫大哥難以置信的去摸了摸它們身上的羽毛,發現羽毛之下的確是硬邦邦的,一敲,咚咚的響,真的是木頭的。
亟初禾邀請樂子期與他同坐一隻,顧回藍不吭聲,看了看樂子期。只見樂子期仍是微笑著,興致勃勃應了聲好——對於勢不兩立,剛剛又兵刃相見的人,他似乎沒有半點防備。皇甫大哥都忍不住暗中提醒,說他並不知曉父親到底對七巧殿有多大恩惠,皇甫家的話在這裡又有多大份量,萬一翻臉。。。。。。。
樂子期擺手,篤定亟初禾不會殺他。
皇甫大哥不解:“你怎知道?”
樂子期笑道:“因為,我也是個魔頭。”
皇甫大哥定睛看他:“你們果真第一次見面?”
樂子期點頭:“總是聽師父說起,七巧殿妙算老人的最得意門徒,非他莫屬。可惜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