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摘了幾朵曼陀羅花扔進藥爐裡,秋之樺忍不住的輕聲笑了起來,這花有毒,可是用得適當,卻是極佳的麻醉藥,迷得人暈暈麻麻,像做了一場似幻似真的美夢一樣。秋之樺記得那個男人說過,曼陀羅很像那個女人,也很像秋之樺,她們都是既美麗又毒辣,喜歡你時,是甜膩膩的良藥,討厭你時,絕對是毒死人不償命。
地面微微輕晃著,秋之樺停下手愣了愣,突然間天地像是要翻轉似的猛力搖撼,秋之樺驚的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是好,小蘆內藥瓶、瓦罐摔碎一地,突然一道綻藍身影電光般閃進小蘆裡,堅定的拉住秋之樺便往外竄。
「二哥!!我的花!!」秋之樺及時醒覺尖叫,那道綻藍身影立即回竄,抱了兩株奇異的花草掠回她身旁,攬著她的纖腰飛鳥般掠出惡客谷。
地牛一陣翻身,雲南死傷無數,正當眾人不知該如何善後時,一藍一黑兩道身影逼近。綻藍身影是久居在雲南惡客谷的隱士,總是帶著身瀟灑笑意,頭髮有些飛白、眼角幾許痕跡,雖然有點蒼桑,但仍不掩其清俊的恭肅先生,神哭小斧一出,天地同悲。
恭肅身旁由頭到腳全罩在黑紗底下的女人正是秋之樺,美人怕遲暮,不管當年有多驚為天人的美,如今的秋之樺只能將自己完全隱藏在黑紗底下。
「巫醫大人,插天嶺埋了不少人,妳上去救救他們吧!!」臨近惡客谷的百夷村落,不少農人、獵戶圍上前來,秋之樺皺起秀眉,她也想救人,只是當年插天嶺一場異變,上山路變得極為難行,這不是絲毫不懂武功的她辦得到的。
「之樺,妳在這裡救治,我上插天嶺去看看。」恭肅輕柔的笑著,眼角泛起一抹刀刻似的深痕,秋之樺不由得望著痴了,他年少時俊雅,沒想到如今仍是這樣好看……。
一幫百夷獵戶跟著這位老愛穿著綻藍衣衫的男子上插天嶺,他瞧上去,有些年紀了,只是一時間也說不出來有多大,身形很瘦總是帶點曼陀羅花香,跟這些長年于山林間奔走的獵戶們相比,恭肅橫瞧、豎瞧就只是個文文雅雅的書生,可是他輕描淡寫的一步,就能讓獵戶們氣喘噓噓的直追。
「恭肅先生,前頭就沒路了!!十多年前也是一場天搖地動,大雪活埋了不少人。」一名叫多格的青年跟在恭肅身邊解釋,回想起當年,他不由得渾身直打顫,他能活著將陰司草帶下山,真多虧了山神顯靈救了他一命。
「我聽之樺說過,是你把陰司草帶給她的??好本領。」恭肅一直掛著一抹淡漠的笑臉,彷佛天下間再沒別的事能讓他動搖幾分。
「不是的……是山神顯靈救我的……。」多格搔了搔頭為難的回答,恭肅只是輕笑兩聲響應。這些百夷人很少見過外來客,恭肅猜想,當年救他一命的或許是個武林高手,秋之樺曾再三尋問過仍是孩子的多格,約略只能拼湊出是個白衣白髮的年輕人,後來插天嶺便讓大雪完全封住,再也無法上去,近幾年百夷獵戶不屈不撓的開路,才能重返插天嶺,只是,當年那個人,從此沒了訊息。
愈往山上前進,山路愈是險峻,恭肅考慮到這群百夷人不懂武藝,便要他們尋找另外較為平緩的山路前進,而他,則輕鬆的翻上峭壁,飛鳥似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插天嶺,終年冰雪,功力深厚如恭肅之輩,都不由得泛起一抹寒顫,踏雪無痕的幾個起落,飛鳥似的掠到斷崖旁,這個裂口是以前沒有的,多半是這場搖撼造成,側耳傾聽,呼呼的風聲中挾雜著些許慘呼,恭肅斂眉,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無辜的獵戶冒險上山,結果摔下去了。
咬著牙,遲疑了一會兒,連恭肅也沒把握往下這一跳會有什麼後果,冰冷的風狠颳著臉頰有些痛,恭肅眉一挑,他這一生從不做有違自己良心之事,若這般掉頭離開,他肯定會怨恨自己一生一世,豪情的一笑,張臂一躍……。
冷風颳得他眼睛都快睜不開,白霧中依稀露出的山壁則對著他無情的嘲笑,以這樣高速的迎頭撞上,再給恭肅十條命也不夠死,不過,躍下山谷的是恭肅,一柄神哭小斧斬盡天下厲鬼的恭肅,雙臂齊揚,天地同悲。
銀光所過之處,堅硬的山壁碎屑般紛飛,山谷間泛起一陣動人的晶白雪花,恭肅飛鳥般盤旋于山壁間悠然落下,兩方崎嶇不平的山壁讓他削得宛如明鏡般晶亮,恭肅略走了幾步,讓他找著了躲在裂縫裡避風雪的獵戶們。
「恭肅先生。」除了一名獵戶受傷頗重之外,其餘的獵戶大約是天生的皮粗肉厚,皆是些小小的皮外傷,其中一名向是領頭的獵戶拉著恭肅更往裡走,裂縫間似乎別有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