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儯�u,只是眼窩似乎比從前更深了些,眼角也多了些許細紋,然而眉目少了幾分冷淡,較往昔更加從容,臉也比當初圓潤了些。此刻重逢,反而有種不真實感,彷彿十幾年時光皆是幻夢,如王質爛柯。
街上行人匆匆,沒人注意到街口正在發生什麼。秦獷維持著牽馬的姿勢,呆立街頭,與那攤主隔著幾步之搖,目光無法從那人臉上移開。而那人的眼裡也明顯流露出驚訝,一時間誰也沒有先開口,相顧無言,惟有車馬聲與叫賣聲照樣嘈雜。
正當秦獷鼓起勇氣,想進一步上前搭話時,卻見有個人著急忙慌地跑來對攤主說:“先生!你家那蠻子又惹事啦!在村東頭賣糖餅那裡,跟人家孩子打起來了——”
攤主一聽,急忙扔下手頭紙筆,起身就跑。秦獷一時不知所措,只好也牽了馬,跟著那人一起跑去。
到了村東頭,那人停了腳步,對前方正和一群小孩揪成一團的高個子喊道:“你這蠢材!快點住手!”
那高個子聽見聲音,滿臉不甘地抬起頭——秦獷見了這張臉,比見到江平明時更為震驚——這模樣,分明是當初大葉亡國後下落不明的八王子央金!
秦獷還沒來得及質問,江平明就上前去把央金從孩子堆裡拽出來,怒道:“我不是叫你要好好呆在家裡種菜餵雞,你為何又跑出來、還欺負小孩子!也不看看你多大了,這樣像話嗎!”
那張異族面孔由於憤怒而扭曲了,衝江平明吼道:“我沒有欺負他們!是他們不肯讓我用糖餅跟他們換泥人!還笑我是怪物!”
這時那群孩子裡一個稍微大一點的衝他叫嚷:“你就是怪物!長著捲毛、眼睛還是綠色的,不是怪物是什麼!”
央金聞言更生氣了,又要衝上去打他們,而那些孩子則四下逃散去了。
江平明嘆口氣,走過去牽他過來,一邊幫他拍掉滿身的泥土一邊安慰他道:“你都是大人了,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我說你不是怪物,你就不是,大家都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你和其他人又有什麼不同了?”央金才一臉不情願地低下頭,乖乖任江平明幫他撫弄衣袍。
秦獷目瞪口呆,對闊別經年的江平明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候,卻是“你為何會和這小子在一起?!”
江平明白他一眼:“我當初離開京城不遠就看見他一個人在垃圾堆裡找東西吃,那時他就已失去記憶、神志不清了,我見他怪可憐的,就帶他一起走了,有何不妥?”
“他可是大葉賊人、朝廷要犯!”秦獷急了,“你就不怕他恢復本性把你殺了?!”
央金見眼前的陌生人對江平明大聲嚷嚷,急忙擋在江平明前邊,推了秦獷一把,瞪眼問:“你是誰!欺負我哥哥做什麼!”他的漢語仍然帶有一點奇怪的強調。
秦獷被仇人這麼一推,更加火大,握拳欲與他較量,卻被江平明冷著臉攔下:
“不是說了他那時就已經什麼事都不記得了麼!你也看到他現在這個模樣,還跟小孩子搶東西吃,八成是那時候受了傷,腦子都不好使了,哪裡還記得殺人!”
秦獷赫然發現二人久別重逢後竟然為了一個大葉人吵了起來,而江平明對他的態度之冷淡與十年前無二,不由得悲從中來,淚盈滿眶。
江平明見他突然就哭了,也慌了起來,而出口卻又是嗔怪的語氣:“我不是想和你吵,都一把年紀了,你這麼委屈做什麼!”
秦獷百般滋味在心頭,先前一路上想過的千言萬語此時也難出口,不顧央金的阻攔,一把將江平明擁入懷中,涕淚滿襟。
☆、最終章
久別重逢,江平明也感懷不已。而吵鬧不休的央金和痛哭流涕的秦獷吸引了周圍行人的目光,江平明只好匆忙收了攤子,和央金提起東西,帶秦獷回自家坐坐。秦獷執意要幫忙,江平明只好任他去提重物,自己摸了摸那匹白馬,牽著韁繩給他引路。那白馬長途跋涉數月,鼻息粗重,步伐間似乎也露出疲態。它大概還認得出江平明,乖乖地由他牽了去。
一路上二人一時無話,場面有些尷尬。只有央金不太高興地追問江平明這人是誰、為何要領他回家。
江平明被他纏得不耐煩了,只好開口問秦獷:“護國公遠離京城跑來此,是有何貴幹?”
秦獷沉默了一下,粗聲粗氣地答:“聽說你在這裡,我便辭了官,來尋你。”
只見走在前頭牽馬的江平明停住了腳步,扭過頭來,臉上寫滿驚訝:“你辭官了?!來尋我?”
秦獷點點頭。
“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