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也苦了你啊,我的好清兒,前幾天還說廖主簿對眼來著,今兒個怎麼又換人了?啊?”
“你這大嘴巴,就知道不能告訴你,看我回去怎麼…”笑罵聲截然而止,那個叫清兒的丫鬟臉紅得像元宵節的燈籠。
“清兒,怎麼了?”她旁邊的丫鬟一定神,一眼就看到了剛才因為樹蔭而沒注意到,現在一臉愕然地看著她們的廖暮臣——
“清兒…”她又叫了一下身邊一言不發,面色極度不自然的清兒。
“兩位姑娘好。”廖暮臣覺得現在這個時候還是自己先開口為是,至於剛才的話,也只好當做沒聽見。
“廖主簿好。”兩個細小的聲音疊在一起,輕輕地道了一句。
廖暮臣微微頷首,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兩個丫頭對望了一眼,清兒難為情的要命,只怕剛才的話都被他聽到了,這可如何是好?
衛黎要成親?真的嗎…廖暮臣從剛才聽到的話裡,最吃驚的不是那個叫清兒的女孩喜歡自己,而是被衛黎要成親的訊息震撼到了,他要成親嗎?
會不會是誤傳,還是司徒鄴在開衛黎的玩笑?雖然從他到王府的這一段時間裡,確實是有不少人都有意願將自家的女兒嫁進來,哪怕只是當個妾,也都是許多人願意的。
最近很少和衛黎接觸,所以也不清楚,難道這會是真的嗎?
可是衛黎跟自己…那最終還只是他的捉弄嗎?為什麼這時候心會痛呢?只是幾天沒和衛黎講過話,他竟然就要成親了,也對…身為皇室,確實是應該為祖宗的萬代基業福澤萬年,那自己到底在在意什麼?
衛黎的婚事嗎?廖暮臣覺得是不是剛才的風大所以迷了眼,現在才會這麼想落淚…
皇宮之中,衛黎正從大殿出來——今天的慶典看來進行得十分順利,衛黎從王繼那邊繳回來的銀兩和跟劉永的全力配合下,總算不至於讓國庫空虛,但這些還是遠遠不夠的,西衛(這個朝代的名字,很抱歉現在才想到吶)的國力與鄰國相較而言,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而且鄰國的襄垣公主…
衛黎想到這,微微抬起頭,看到夕陽的餘暉下,司徒鄴和劉永正站在那一顆高大的楓樹下說些什麼,他們身後的陽光為這兩個人鍍了一層金邊。
劉永應該是來參加宴會的,衛黎剛想要向對面的兩個人走去,劉永卻在此時轉過頭來,臉上還是他特有的溫潤的笑,衛黎的腳下忽然像灌了鉛一般,渾身無法動彈…
…不對,這場景好像似曾相識——在他的記憶深處,也曾見過這樣的畫面呢——而那個人正是…
衛黎的瞳孔放大了些,只覺得喉頭一陣窒息,像是被無數的水流嗆到,繼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把還未開口的那句‘劉夫子’又咽回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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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連自己都記不得了…或者說,是被自己故意遺忘的,對那個人的記憶…
“劉夫子,劉夫子,這是我今天的功課,還請劉夫子多多指點。”
“黎兒真乖,我馬上就看。”劉夫子本名叫劉宗,也是劉永的哥哥,他是個很溫柔,也很俊秀的男子,由於出眾的才華,皇上特命他白天進宮來教衛黎功課,同時讓司徒鄴作為陪讀。
那時候才十歲的衛黎,剛被接進皇宮,他長著一雙很漂亮的碧綠色的眼睛,白皙的膚色,還有精緻的五官,但是這些在其他的王子和公主看來,都是異類,儘管他長得再漂亮…
只有劉夫子和司徒鄴,只有他們兩個是真心對自己好的…
衛黎經常被其他的皇子排斥,他們用各種惡毒的語氣攻擊他,將他拒之門外——
“我的母后說他娘是妖精,他也和他孃親一樣,都是妖精,會害人的。”
“嗯,看他的眼睛,好惡心,怎麼會有人的眼珠是綠色的…他肯定是壞人,奶孃說壞人的眼睛都會發出綠光…”
“啊,他看過來了,我們快走,要不然會被吃掉的!”
衛黎看著四散而逃的他們,心裡就好像被紮了好幾針,為什麼明明同為血親,卻連劉宗和司徒鄴都不如?這便是皇室的冷漠嗎?
以前孃親告訴他的時候,他還不相信…他一直以為大家都是一家人,都要住在一起,但是執意來京城的他好像是做錯了…就連父皇也要另外叫人來教他功課…
那時他唯一能夠依靠的物件,就只有身為夫子的劉宗,所以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跑到劉宗經常在的那一棵楓樹下,對他排解心裡的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