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郡一處客棧內,兩個衣著不凡,卻渾身邋遢,臉上鬍子拉碴的男子正各自拿著長劍,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語。
等小二給兩人的桌上上了兩壺酒和一些饅頭加上幾碟小菜後,南宮殤才開口說:“雪淵境內既然找不到燕蓮,此人必定逃離出去。有人在青州碼頭看見過他,那必定是走的水路。只是卻不知他是去風嘯還是海瀾。”
玄無珏已然沒有意氣風發的王爺模樣,他已經幾日不曾沐浴,身上都能聞到酸味,若不是天氣冷著,早就餿了。
他兩人幾乎是連日的奔波,每日只有一兩個時辰合上眼。剛睡著就被惡夢驚醒,縱是再累卻再也敢睡了。多耽擱一日,花顏便多一日危險。燕蓮此人是朝中丞相送給玄無珏的,玄無珏自然是直接去找了丞相。
豈料丞相支支吾吾,最後才問出來,燕蓮竟是他在其他州郡巡視時,撿的小乞丐。因看起樣子清秀,便收做了廚房打雜。只是多年不曾碰面,偶然一日見到,驚覺燕蓮已經出落的宛如俏佳人。恰逢聽聞玄無珏喜好男色,便順水推舟,將燕蓮送了去。
丞相一問三│不知,只知道燕蓮是從風嘯逃難而來,父母是誰,家中可還有親眷,甚至連其年歲都不知曉。
玄無珏大怒,險些一劍削了丞相的腦袋。不知道燕蓮的具體情況,找起人來就麻煩許多。玄無珏動用王府中所有侍衛挨家挨戶的尋找,玄帝聽聞準王妃被人擄走,更是龍顏大怒,將皇城中的御林軍都撥了一半加入尋人隊伍中。
而燕蓮和花顏卻是銷聲匿跡了一般,怎麼也沒有訊息,直到有人來報,說是見到畫像中的紅衣男子在青州碼頭上了船,去往了千影山的方向。
“既是如此,我去風嘯,你去海瀾。你可有什麼憑證借予我,我好讓神劍山莊的人來找花顏。”玄無珏沉聲道。南宮殤也不含糊,伸手拽下腰│際的吊墜,又將自己的劍一併遞給了玄無珏。
“你我交換兵器,有了這劍,相信分堂的弟子不會不聽。”
玄無珏是雪淵王爺,去海瀾肯定自身都有危險,而南宮殤去了海瀾,還可動用海瀾的神劍山莊弟子。
兩人匆匆吃下了饅頭,就起身前往青芒郡不遠的酆都分堂,假使他們漏掉了,也好叫徐燁派人盯著,以防燕蓮易容偷跑了走。
酆都在雪淵和風嘯的交界處,離海瀾也不過百餘里。玄無珏和南宮殤約定,找到花顏後就在此地碰面。百里海棠已經回到神劍山莊了,在不能確保花顏有無傷害的情況下,這件事要一直瞞著他。
“玄無珏,你……一定要護花顏周全!”
南宮殤臨走時,上前捶了捶玄無珏的胸口,他這話真心實意,現在花顏生死未卜,若是這個時候再計較其他,就真是腦子糊塗了。
玄無珏也衝著南宮殤微微一笑:“放心,顏兒的命比我還重要!你也是,若是先找到顏兒,一定要保他安然無恙!本王│還要與你一爭高下呢!”
這幾天,玄無珏與他一樣,此人對花顏的心絕對不比自己差,就算是他,也有些感動了。
兩人騎上快馬,分別往風嘯清越和海瀾趕去。
而回到神劍山莊的百里海棠還不知道花顏的事,玄極修和他說花顏在見玄無珏的時候動了胎氣,玄無珏迫不得已才將人帶走醫治,豈料花顏身子太弱,大夫說再趕路坐車,孩子難保,就留在了瑞安王府,等過了一個月,胎坐穩了,才回來。
百里海棠雖然擔心花顏,卻不敢強行讓花顏回來了。玄極修卻是在那日聽了燕蓮的名字後,心中始終惴惴不安,陪著百里海棠在神劍山莊歇了幾日後,就依著記憶去了燕雙絕的府邸。
到了一座清雅的府邸門口時,玄極修發現門口的石獅雖然有些脫落,眼珠裡的銅球已經變成了綠色,但門前乾乾淨淨,大門的叩環還是亮色,應當還是有人住的,便上去叩了門。
過了一會,門被人開啟了,一個年邁的老人看了看,嘶啞著聲音道:“您找誰啊?”
玄極修卻是一眼認出了此人就是當年的管家,當即一步進門,微微笑道:“福伯似乎不認識我了,當年時常來找雙絕喝酒,最愛吃蹄膀的極修,福伯可還有些印象?”
福伯愣了一會,忽而渾濁的眼睛一亮,有些激動地說:“記得記得,當然記得!莫非……”
“我正是極修!十多年不見,我也老了!”玄極修說著望了幾眼院子中的景緻,竟是和當年沒有差別,只是樹高了粗了,花開花敗,又重新栽種罷了。
福伯有些哽咽,領著玄極修往前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