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下官還有醫術整理,若是...”崔御醫捋了捋自己半長不短的鬍鬚,想要顯示自己是皇家的御醫,不是什麼江湖郎中,是什麼都醫治的。
豈料他這話剛出,就見玄無珏冷下臉來,淡然道:“崔御醫不過是因為攬了一個皇家的名號,才德高望重。若是有一日醫死了人,那天下再大,只怕也沒有您的容身之處!”
崔御醫抖了抖,小眼睛幽怨的瞪了一眼,威脅!堂堂的八王爺竟然威脅他這個小小的御醫!
既然事關自己的千秋名聲,崔御醫便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轉身搭上了脈。因為花顏裹著被子,崔御醫並不知曉花顏身上的痕跡。他皺了皺眉,疑惑道:“他虛弱至此,王爺還要救嗎?”
“你只需救人!”玄無珏起身看著花顏的臉,不知在想著什麼,而後轉身走了。
“本王敬候佳音!”
崔御醫嘆了口氣,這人還有什麼好救的,身體從小應該就是補著養大的,只是這位公子天生體弱,補十分也不過只能用到一分。而且這副身子又是氣血先天不足,怎麼補都不能好過來。現在好像被人又吸走了元氣一樣,就算是救過來,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不過既然王爺發話了,崔御醫還是開了藥方,正要走時,又想起來花顏似乎腿上還有傷,便掀開了被子。頓時老臉一紅,轉而又氣得鬍子發抖,這分明是不知分寸的縱│欲!把人折騰的半死不活,又來找他醫治,既然知道小公子身體不好了,怎麼還這樣狠心!
崔御醫疼惜的嘖嘖出聲,八王爺在外的名聲確實是冷麵無情,只是那隻不過是對待藥人之類的武林邪派。在朝中,雖然不甚熱情,卻也是溫文爾雅。崔御醫未曾想到,八王爺竟然有這樣的嗜好,難怪至今為止還未娶妻。
若是這樣對待妻子,那還有誰敢成為王妃?
縱是自己是大夫,崔御醫一直在宮中侍奉,搭脈診治也都是隔著簾子,隔著帕子。看見這樣的花顏,還是有些臉紅。轉身吩咐身後跟著的小太監。
“你,去打盆熱水來,幫他清理。”
從花顏所在的房間離去的玄無珏並沒有離開親王府,而是折身去了玄極修的寢殿。
不發病的時候,玄極修臉色一如正常人一般紅潤。他身形高大,樣貌清俊,只是常年在府中不出門,膚色有些蒼白。原本一頭黑髮,因為炙炎掌的折磨,早就全部變成了白色。
他坐在涼蓆上,只穿著一件單衣,正在紙上描摹著什麼。見到玄無珏來後,忙收起了畫紙,臉上浮現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無珏今日怎麼來了?”玄極修沒有子嗣,玄無珏自小就愛跟在他後頭。先帝多子,自然不能個個都寵愛,小八玄無珏又是生性不愛說話不討喜,是以不得帝心。
玄極修無意官場,卻獨獨愛江湖武林快意恩仇。幾乎在年少的時候遊遍四國,見識自然廣。玄無珏總是纏著他說故事,兩人異常親厚,猶如父子一般。
玄無珏也席地而坐,並未去檢視那被捲起來的畫紙上到底有什麼。他靜默了一會,問:“皇叔,為何一直不娶妻?”
玄極修有些惋惜的盯著玄無珏,昔日裡總是像自己的尾巴,聽到有趣的事變會哈哈大笑的侄子,何時開始變得這樣深沉,既不可愛,還總是給人陰沉的感覺。
娶妻?玄極修低下頭,沒叫玄無珏看見自己眼中的深深眷戀。慢慢捏緊手中的畫紙,連衣袖沾染到筆上的墨水也未曾察覺。
“皇叔這幅身子,不必再禍害其他人了。只是無珏,你年紀不小了,該是到了娶妻的時候?無寒應當已經在張羅了吧?”
不知為何,玄無珏聽到玄極修說自己該娶妻的時候,他腦中一閃而過的竟然是百里花顏的臉。被這個認知堵得心頭有些發慌,玄無珏有些煩躁的起身,玄極修本以為他是要走,卻沒想到玄無珏突然搶過自己緊緊捏住的畫紙。
失神間,玄極修想要去奪,卻只聽到一聲嗤啦的畫紙撕裂聲。
被撕破的畫紙被玄無珏攤了開來,紙上的人穿著湖藍色的長袍,巧笑嫣然,樣貌清麗,讓他情不自禁伸手撫了上去,那人,何時也能對自己這樣的歡笑呢?
正沉浸在畫中人絕美的姿容中,玄極修臉色一沉,抽回了畫紙,帶著不悅道:“你若想看,說一聲就是,何必要撕壞了它!”
此刻,把畫中人當做花顏的玄無珏猛地清醒過來,將畫紙遞給玄極修,頗為不解道:“皇叔,明知道此人欺騙了你,為何還要對他念念不忘?”
難道這世間真有如斯的情,可以做到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