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新痕,恐怕心上的傷早已深不可見。
“六皇子蛇蠍心腸,林習忘恩負義,該死!”像是發了魔怔一般,平時連罵人都無的燕雲忽然恨聲說道。
“放肆!”姜熠聽得他的話,怒從心起,將手中的酒杯憤然擲於地下,他第一次這麼嚴厲地訓斥燕雲,“六哥畢竟是皇子,還有林習,豈容你一個奴才置喙?給本宮滾去暗房跪著,沒我的吩咐不許出來!”
早上阮林二人賜婚的聖旨是姜熠親筆所寫,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本來就壓抑了許久,燕雲又此刻胡言,當真是給了他一個爆發的理由。
燕雲渾身一顫,姜熠從沒對他如此發過脾氣,更別說以奴才相稱,一時有些懵了,站在那裡全無反應。
姜熠似乎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說話過分了,緩和了臉色他剛要說些什麼,燕霜忽然從旁邊竄了出來,一把拉過愣在那裡的燕雲,他躬身向他請罪:
“太子息怒,師兄今日身體不適,冒犯了太子殿下,燕霜這就帶他去暗房。”
站在那裡看著他們離開,姜熠心中滿是懊惱。燕雲忠心,天地可鑑,自己竟然為了一己之私,遷怒忠良,還有何面目當得這一聲“太子殿下”?
忽然,燕霜的聲音又遠遠響起,只見他擁著燕雲在懷,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對姜熠說道:
“太子殿下,有時候愛一個人,不是一味等待,勇敢一些,說不定才能瞭解對方的真正心意。而且,在我們師兄弟心中,太子殿下是個英明睿智的好主子,只是有時候愛得太深,反而會亂了章法。”
燕霜此話,也不知是說給姜熠,還是說給他自己。看看懷裡倍受打擊的燕雲,他眸中一抹心痛,緊緊地將他擁住,帶著他離開了。
姜熠一個人愣愣地站在青梅樹下,一陣風過,有果實墜地,像是沉重的嘆息,又像有力的鼓舞。
原來,盛夏已過,果實已熟,又是一年將盡,新的一年也躍躍欲試,隨時準備露面。
姜熠看著那滿樹青果,眼神幽深,若有所思。
這幾日,林習因為籌備結婚的事,偶爾可以在阮府居住。而阮乘風的府邸正在完善當中,只待他們成親之後,便可以搬進新居了。
阮乘風果真兌現了諾言,帶著林習參加了好多宴會,結識了京城眾多名流。
這天兩人又參加完宴會從外面回來,林習席間多喝了些酒,有些醉態,阮乘風正要扶他回去休息,忽聽門房來報,一個阮晏的舊時門生來訪。
於是阮乘風就讓管家帶林習回房休息,自己到前院見客去了。
見林習一回房間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俗事纏身的管家替他蓋好被子就忙自己的去了,臨走還不忘感嘆一句:
“這以後是叫少夫人呢,還是該叫什麼?
姜熠出現在林習房中的時候,他有些羞愧,自己堂堂一國太子,竟然做出這等偷入大臣府邸的事情,傳了出去,不止他這個太子顏面全無,連晟軒國體都會受損啊!
尤其最後那個管家走出院子回望的那一眼,真是讓他心中一個突突,以為他察覺到自己藏在樹後了呢。
不過,想到燕霜的話,他忽然又覺得無所謂了。其實他很佩服六哥的地方就在這裡,雖然不善言辭,性情陰冷,但是六哥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什麼,而且他會毫無懼意地去勇敢追求,也許,他的確該勇敢一次,否則錯過的,就是自己一生的幸福。
門發出“吱呀”一聲響,姜熠緩緩走進這個無比陌生的房間。那人正憨態可掬地睡在床上,似乎是酒氣燻蒸,他白嫩的臉頰泛著異樣的紅暈,平添一股嬌豔嫵媚之姿,讓姜熠心跳頓時加速。
輕輕地在床邊坐下,儘量不驚擾到林習,姜熠終於可以再一次肆無忌憚地凝視這無時無刻不牽動自己內心的容顏。
上學之時曾在枯燥之餘,他也看過一些宮人們偷偷帶進來的民間的話本小曲,總是講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是那裡面描寫得任何一個國色天香我見猶憐的女子,在不染纖塵純真無邪的林習面前,不過是庸脂俗粉。
只有這樣自然清純的面容,毫不做作的舉止,喜怒皆宜的神態,才真正是惹人著迷,一生難忘。
林習在睡夢中感覺到一絲膠著的注視,緩緩睜開雙眼時,姜熠含情脈脈的眉目就映入了他的雙眸。
看到他突然睜眼,姜熠忽然有一絲慌亂,畢竟林習一直很抗拒他的靠近,幾乎是本能地,他倏然從床邊起身,站得遠些,才敢直視一臉探究的林習。
“你怎麼會在這裡?”揉一揉惺忪的睡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