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沒有想到,姜熠避著的不是他,而是林習。
“既然陛下與太子殿下有事商議,那臣等告退。”拉著林習起身,他向皇帝告退。
姜恆卻沒有讓他們下去,反而說了一句讓人莫名其妙的話。
“愛卿留步,朕要說的,就是你和林習的事。”
姜熠低垂的頭猛然抬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果然,還不等他做好準備,一個晴天霹靂就在他頭頂炸響,幾乎讓他腦子一片空白。
“太子,晟軒民風淳樸,包容開放,阮大夫和林大夫都是才貌雙絕之人,雖同為男子,但彼此有情,朕有心成全,想為他們賜婚,你看如何?”
此話一出,不止姜熠愣在了那裡,阮乘風和林習也俱是一怔。賜婚?開什麼玩笑?不說他二人都是男子,這皇帝究竟是從哪裡看出來他們有情的?
阮乘風提前回過神來,剛要開口拒絕,就看到姜熠直愣愣地盯著林習的目光。一向剛毅果斷,威嚴睿智之人,竟然會露出這樣受傷的哀切表情來,他忽然覺得心中酸澀之餘,又是一絲失望,自己當作神一樣信奉的人,怎麼可以這般為情自苦?
既然如此,不如就讓自己徹底斷了他的念頭,反正身為太子,將來的天子,他該愛的,從來就不是男兒郎。與其讓他心存期待,不如就此絕了他的念想,也好省去日後的麻煩,讓他安安穩穩地做他的九五之尊。
於是,在那兩個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站到林習面前,一把將他拉在自己身邊,拖著他向皇帝跪下:
“臣謝皇上隆恩。”
林習呆呆地看著他,阮哥哥這是什麼意思,他要和自己成親嗎?雖然自己好像是喜歡男人,也的確喜歡和阮哥哥在一起,可是這種喜歡,就是可以成親的那種喜歡嗎?
忽然,一股蠻力將他從地上扯起,阮哥哥拉著自己的手也被掙開了,他驚慌回首,又是他,又是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像是要吃了自己一般。似乎上一次的恐怖和這些日子的噩夢一下湧上心頭,林習害怕得胡亂掙扎,一心要掙脫他的束縛。
“阮哥哥救我!”
仍然是一如那日的呼喚,姜熠緩緩鬆開自己的手,心中再無半點希望。
得了自由的林習馬上逃離他的身邊,躲在阮乘風身後,緊緊拽著他的衣服,生怕那人再過來掐死自己。那種窒息的感覺,當真痛苦至極,他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你當真要和他成親?”
冰冷若天山之雪的眼眸緊緊鎖住林習,姜熠的聲音飄渺不定,像一道清風從林習心上拂過,一種細細癢癢的刺痛感頓時蔓延無邊。
“我。。。。。。”正要回答的林習忽然感到阮乘風握著自己的手一緊,是啊,方才阮哥哥已經當著這麼多宮女侍衛的面在皇上跟前領旨謝恩,如果自己拒絕,身為卿大夫的阮哥哥一定顏面全無,成為眾人笑柄,不行,阮哥哥待他那麼好,自己怎麼可以讓他受此屈辱?
“對,我要和阮哥哥成親,只有他不會傷害我。”
似乎一下子有了勇氣一樣,林習直視著姜熠,字字鏗鏘地回答。
姜熠忽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把林習交給姜煬,因為林習心中沒有姜煬,所以自己仍然可以抱著一絲期待,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想起自己,兌現當初的約定。可如果將他交給阮乘風,那麼他這一輩子,就徹底失去那個青梅樹下的畫中少年了。
阮乘風對林習的回答也是驚訝不已,為什麼太子那麼記掛的人,竟然對他一點情誼也無呢?難道是他年紀尚輕,不懂自己心中的感情所在?
這樣也好,趁現在還來得及,斷了姜熠的希望,扼殺林習的念頭,對他們兩個都好。至於成親的事,自己一定會好好對待林習,畢竟自己一直拿他當弟弟看待。若是以後他再遇到心儀的人——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他們相戀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自己再放手成全也不遲。
常德帝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絲疑慮從心頭閃過,但他不能確定。
“若是父皇如此決定,兒臣並無異議,這就擬旨昭告天下。”一字一句說完,姜熠彷彿花完了全部力氣,他幾乎站立不穩,傷痕未消的手上,又是朵朵血花盛綻,也不知他為何不把指甲剪得徹底一些。
或許,只有感受這份疼痛,才能忽略林習帶給他的無法承受的痛楚。
旨意頒下的時候,震驚朝野,但是得知林習只是個普通鄉野大夫,並未涉及政治利益,大臣們倒也無甚質疑之聲,只是本來想把女兒許配給阮乘風,攀上這棵大樹的那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