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轟鳴而來。他摸到一把扳手,抬頭,只見從後窗射來刺眼的光芒。
那輛跑車有黑夜一樣的顏色,強烈的光芒又如同太陽一般耀得人眼花。何子文看到機車紛紛被它吸引過去,那車卻巋然不動,亮著大燈,如同帶著戲謔的眼光居高臨下俯視眾生。
騎手們被激怒了,丟下何子文,揚起手裡的鐵棍轉而去攻擊那車。驀地,有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然後聽到人驚呼:“槍!”
“那條友有槍!別玩了,走!”
“別玩了,走啊!不要命啦!”
那些騎士不過是些半吊子的古惑仔,只會仗著人多欺軟怕硬,聽到槍聲都嚇破了膽。只要一個人領頭,一群人都立刻跑得無影無蹤。
黑色跑車的司機開啟車門,何子文看見一條黑色的身影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形在強光前面辨別不出樣貌。可這個輪廓,他想他燒成灰都不會忘記。
眼前的情景像極了很久之前的一個雨夜,自己被人逼到後巷九死一生,一樣也有這樣響亮的一槍,把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方俊銘在燈光中走近,到得何子文的車前,停下,雙臂撐住車窗,俯下身望著後者的眼,他開口,聲音像是從億萬光年之外的星球傳來,剎那間穿透了時空的距離:“沒事吧?”
何子文盯著他手裡的槍,沒有回答。
方俊銘看看自己手上的槍,笑了一笑,插回去,用西裝的衣襬蓋住,用一種極平淡的口吻道:“送你回去?”
他的身上仍是一股若有似無的古龍水味,味道比白天淡了許多,但何子文仍是聞得出來。
“你跟蹤我?”何子文望著車前深沉的夜色,說道。
“如果說是半夜出來散心,你信不信?”方俊銘道,他自然不會說自己關照了泊車仔,讓他們注意何子文的車,一有動靜就立刻通知自己。
如非必要,他甚至不會這樣輕易露面。因為一旦曝露,何子文就必不容許有第二次,他也可能再不能像這樣,在夜裡尾隨著他的足跡,陪他一起乘風而行。
“信與不信,又有什麼所謂呢。反正我的車已經開不了,走下山恐怕也不太可行。我根本沒的選,是不是,方生?”
方俊銘在那聲“方生”中蹙了眉,大燈的光線照出副駕駛位置上遺留的血跡。他想起剛才看見何子文送人到診所,忍不住問:“那是……”
何子文順他眼光看去,旋即牽起了嘴角,道:“方生既然一路跟來,想必該看的都看到了。我在你面前也不必扮清純,誰玩起來沒有過火的時候呢?這些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方俊銘凝視著他。即便在有限的光線下,何子文也看到他臉色變了,於是笑一笑,開啟自己的車門,貼著方俊銘身體站出來,道:“人的口味,總是會變的。”
方俊銘撤退一般離開他,徑自走去駕駛位。何子文慢他兩步,等心跳慢慢適應腳步,才走去坐上副駕駛席。
坐定後,何子文還想再開口,無意間瞥到方俊銘的側臉,平靜下來的心臟忽然又再度加速,到了嘴邊的話也都再講不出來。
同樣的一張臉,何子文在夢裡會主動親吻那輪廓分明的曲線,用自己的吻描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可當夢境褪去,他卻只能想要不要去奪方俊銘那把別在腰上的手槍,了結一切。
若現實都如夢境一樣簡單,或者人間便再沒有任何糾結與兩難。何子文放下車窗,一臉木然望著窗外。他知道自己沒得選擇,而在選擇的剎那來到之前,就只能等待。
何子文告訴自己,一切都還沒有結束。人生還未到落幕,演出還要繼續。他們的這場戲,還沒到退場的那一幕。
方俊銘看著反光鏡裡何子文的樣子,想的卻並不是這些。此刻的他,心裡出奇平靜。
只是有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時不時湧入腦海。
他在想,這輛車如果就這麼衝下山崖,可能是他們唯一死在一起的機會。
一次又一次,如同魔音入侵,揮之不去。
他深呼吸,收回目光,發動汽車。車子在山路上平穩地開動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給正牌攻刷刷存在感
另外再宣傳下群:159746476
☆、第十九章
何子文回到至尊金殿,雷振軒正等在大堂門外。
深更半夜,秋風夜涼,他一個人等在戶外,倒像個痴心的情人。方俊銘停了車,在何子文反應過來之前替他解了安全帶。何子文猶在他熟悉的古龍水味道里愣了愣,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