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張牙舞爪的表情漸漸緩和,用聽不出感情的平緩語氣說:“我恨你啊,但那也是剛開始的時候,後來就不是恨,變成煩了。”
“其實吧……我覺得,你只是做事有些自我偏執,可能是從小到大別人都圍著你轉,把你慣的。所以說有錢其實也不是啥好事兒。但你也……不算是壞到骨頭心兒裡那種人。說白了我看你跟張容差不多,就是心理方面有點兒缺陷。”
“你不要瞎尋思啊,我只是單純的冷靜客觀看問題,當年我上大學的時候可是心理學專業的,我多成熟的一個人啊,我多善良啊,我怎麼可能跟你一般見識呢,在我眼裡你做的那些事兒就相當於當年的三毛,哪吒,金剛葫蘆娃,大人哪有你這麼幹的……”
方圓說著就精神了,也不知道是說給袁律還是說給自己,從床上坐起來,揮著手臂花枝亂顫的。正來勁的時候,卻忽然被跪地的袁律攔腰抱住。
方圓大驚,使勁推他:“你你幹嘛你!!耍流氓啊你!”
袁律的臉隱藏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卻能聽出聲音裡的哽咽和恨自己的惱怒。
他沒理會方圓的掙動,只是緊緊抱著,一聲又一聲的重複著:“方圓……謝謝你……謝謝你……”
漸漸地,方圓也安靜下來。
黎明還遠在地平線的另一頭,昏暗的房間裡,只有袁律彷彿沒有盡頭的,悔恨的道歉聲。
☆、44第44章
就這樣,袁律拿著方圓贊助的本錢,以嶄新的姿態和麵貌開始了自己的新事業。——出自會議記錄
經過幾個星期的實地調查,最後他選定了一個C市下屬地級市周邊一個距離縣城很遠的屯子開始自己的糧油生意。
那個地方真是非常非常遠,開車走國道不停跑要五個小時才能到。
後來方圓又組織開了第二次會議,大家討論後認為,光是糧油賺頭不大,要是能形成一條龍服務肯定能大賺一筆,還能吸引臨近屯子的人過來消費。
於是方圓跟袁律去那裡買下一塊靠路邊的地皮,花十萬建了四間聯排磚瓦房,方圓耍小聰明跟自己店裡的麵粉供應商問到了一個批發糧油非常便宜的地方,然後袁律順藤摸瓜打聽著買到兩臺二手原稻脫皮機和一臺磨粉機,因為未加工的稻粒更便宜,而稻子脫下來的稻糠就屬於是不要錢白來的副產品,可以包起來賣給養豬的人家。
張容說,如果那邊沒有超市的話,他們可以開一家,裡邊什麼都賣,尤其是一些新奇的,鄉下沒有的東西,大家會很樂於買,又可以賺一筆錢。這樣四間房子分配開來正正好,還可以留出一間用來住人。
四月份中旬,袁律正式到外地去賺錢的前一天晚上,展旭請袁律喝酒,地點還在五樓。
跟上一次兩人喝酒不一樣,那天袁律真的,而且徹底的喝醉了。
餐廳裡,他扯著展旭的手不放,絮絮叨叨非要別人聽他講話,講自己曾經的生活,講自己對方圓做過的混蛋事,講方圓反過來是怎麼對他的。
張容和方圓在客廳被爐裡吃水果,張容側著耳朵聽,聽著聽著,感覺袁律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哽咽,變得顫抖,可他還是不停的說。
展旭拍著他後背:“哥們兒,行了,別喝了。”
袁律不幹,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暈乎乎拽著展旭說:“大哥!大哥你別攔著我,我得喝,我得說出來……”
展旭說:“好好好,你說我聽著。你說吧。”
袁律胳膊肘咣噹磕在桌角上,碰倒了酒杯,他也像不知道疼似的,任由酒水打溼自己的衣袖,低聲道:“大哥我跟你說,我原來那些年都……都白活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不是東西……”
“對……我跟你講個事兒啊……你聽我講。上回啊,上回咱倆喝酒,也是在這兒。那時候我對方圓還……沒少做混事,我也明知道他是往死裡恨我,我在他家待著,他防我跟防賊似的,又鎖門……又收拾東西……但是那天晚上……”
然後方圓和張容就看著袁律晃悠著起身,踉踉蹌蹌拖著展旭到客廳裡,指著沙發說:“那天晚上我就在這兒擠著,後來……後來方圓出來看了我一眼,回屋之後就再沒鎖門,他沒鎖門啊大哥。”
展旭扶著他癱軟的身體,放到沙發上,袁律還在低聲呢喃著:“我知道他為什麼不鎖門……他其實還是怕我睡的難受……我……媳婦兒……”
一個大老爺們兒,就這樣趴在沙發裡,眼淚鼻涕嘩嘩的淌,嗚咽聲像只傷心的大狗,肩膀一顫一顫,不停喊著媳婦兒,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