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家似乎是黑道,反正,我被強 暴的事情,後來也不了了之。後來,爸媽每次看到我,總是用一種愧疚和厭惡夾雜的眼光。我於是也不想再跟他們多說。
傅一榮在我住院期間,一次也沒來看過我,只是送來一籃水果。對他來說,我為他所受的一切,本來就都是自找的。
總之,那一年,我休學了。
我高二原本的導師來找我說了一些話,希望我復學,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去上課。
被男人強 暴就算了,失去了我以為會發生的愛情,還發現自己從頭到尾只是一場笑話,那個很聰明的、一直是全校風雲人物的燕子學長,到底要用什麼表情回到校園?我真的不知道。
導師說,黑天使會用另一種方式,給我們幸福。
她才是與傅一榮和他所愛的人的故事裡的,真正有資格被稱為炮灰的配角,那個嫁給同性戀男人的堅強女人,告訴我,總是會有幸福的,只是還沒到。
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她的話,我只是難堪、失落、悲傷、和憤怒。
然而,至少,我又會開口說話了,雖然很少。。。。。。
總之,休學一年之後,我第三次讀高二。
幸好這次,風平浪靜地,我讀完高二升上高三,最後,也終於順利畢業了。我成績很好,明明可以排進前三志願,卻硬是要選擇那間位於中部的大學。
我還沒當過兵,但是,我當大一新鮮人時,已經二十歲了。
開學前,父母幫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十來坪的套房,也開著車,幫我把行李送到租屋處。
我想,離開家裡,對我,或對爸媽都是比較好的吧;畢竟他們不知道要如何待我,我也不知道如何剋制看著他們時的恨。
被強 暴是自找的,可是,他們看我的眼神,讓我很難不恨。
我只是愛錯了人,罪不致死吧?也不應該愛錯了人,就該被強 暴吧?
我常做惡夢。
夢見男人的拳,重重地打在我的肚子上,然後,在我彎腰哀號時,狠狠地貫穿了我,撕裂了未曾被開拓柔軟的後。穴。
醒來,經常一身冷汗。
那個惡夢,一直到我畢業,都沒有好過。換個環境,我不知道一切是不是可以重新開始。
※1
大學的第一堂課,是計算機概論。
第一堂課,幫我們上課的是助教,姓許,叫做許永志。
整堂課沒講什麼正經事,主要就是相見歡,也讓大家瞭解一下計算機概論老師的上課相關規定。
下了課,正要離開上課的教室,許永志走過來我旁邊,笑著說:「你看起來不太像大一。你真的是辛雁梓本人,不是來代他點名的人頭?」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當過兵才回來唸書?」許永志沒有被我的沉默嚇退,還是維持著和煦的笑容。「我也是當完兵才回來唸書的哩!」
我抬起頭,看著許永志,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笑眯眯的樣子,讓我稍微軟化冰冷的偽裝,「喔。」
「不是應屆,還可以考上我們學校,真的很厲害喔。」他誤會了。
「不是。」我看了他一眼,對於這樣一個笑容如冬日暖陽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繼續保持冷漠,「我留級。」
「咦?」許永志有些訝異,不過很快就恢復原本那種溫柔的笑容,「是這樣啊,不過,我很瞭解那種年紀比自己同學大,所以,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喔。」
「嗯。」點點頭,已經很久不曾與人閒談,我不知如何回應這樣的善意。
「只要你別故意和人疏遠或是擺出冷漠的姿態,其實,大多數人並不覺得你有什麼不同喔。」
他的話,讓我想起高二、高三時的生活。
對班上同學來說,我是有名的風雲人物「燕子學長」,很聰明,但是運氣不好,連出了兩次重大車禍,才會唸了三年的高二──關於我被強 暴的事情,畢竟是一個被大人緊緊守住的秘密。
第三次讀高二,我變得沉默,上課我總是看著自己的書,下課就趴在桌子上睡覺。那個曾經令許多老師頭痛的燕子,已經不會在上課時,做出那些故意嗆老師的幼稚行為。
成為同學的學弟妹覺得我高不可攀,我看他們也像是大人在看小孩。從高二到高三,那兩年,的確就像許永志說的,格格不入。
只要我別擺出疏遠或冷漠的姿態嗎?然而,沉默也封閉太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與人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