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浪漫,並不是什麼鮮花攻勢,或是名貴的禮物丶盛大的排場。雖然看似總是透過猛烈的冰與火在折磨著每個不順他意的人,其實,骨子裡,他竟一直在追逐所謂的「長久」。
──就像他喜歡冬茶更甚於春茶一樣,即使香味與口感都不是最好的,但是,卻是儘可能綿長的。一如情感,不要求情深不壽,只求終身相伴丶抵死纏綿。
那是,很久丶很久以後,我才終於知道的事情。然而,在我知道他竟是那樣的人之前,他就只是一個不得不去愛的魔鬼。
那天在酒店的包廂裡,他告訴我,那只是喝茶的喜好而已,讓我不需要作繭自縛,究竟是因為他不想對我承認自己喜歡長遠更甚於一時的激情,還是他還不願意接受想要與我長久的念頭,我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次來酒店吧?」傅昭龍換了一個新的話題,並重又為我斟了一杯茶。
我覷了他一眼,不說一般大學生不太可能有過出入酒家的經驗,也不說我劉姥姥逛大觀園般,不自覺地觀察這個華麗地方的神色,關於我的點點滴滴,他明明在重逢之時,就已經通通調查的一清二楚了,如果我曾經出入酒家,那本放在床頭的,鉅細靡遺的報告書,怎麼可能漏掉?
他這是明知故問。
見我不回答,他卻不覺得無趣,只是笑眯眯地徑自往下說,「不說讓男人心癢難耐的醇酒美人,即使是吃飯,這裡的菜,可比外頭一般的臺菜館要好吃──這陣子我比較有空,我們可以常來吃。」
「我看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我忍不住笑得諷刺。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美女如雲的溫柔鄉里,就算是豬食假酒,這些色鬼也會覺得是瑤池宴裡的珍饈美味吧?
「吃醋了?」傅昭龍笑著。
我低頭,望著熱茶的煙霧,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要吃醋──如果我喜歡這個人,那麼,當他常在酒家出沒,我表示吃醋是應該的吧?
「這是你的產業?」雖然這樣自我催眠,我卻仍沒有什麼想吃醋的念頭,於是隻好轉了個話題。比起吃醋,那種自甘墮落的毀滅感,更是令我心煩。
「應該算是家族事業吧。」傅昭龍笑了笑,「道上混的,總要有幾間酒傢俱樂部,你說是吧?」
這時,他又承認自己是黑道頭子了?
其實,無論是黑是白,都只是表象罷了,當一個人的心計縝密如斯,能力卓絕如斯,他要用什麼職業自稱又有什麼差別呢?
許是見我沒有追問,他又開口;「你會覺得不公平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關於我,你卻一無所知?」
「我知道你。」我並不覺得自己對他一無所知。一個黑心鬼丶投機者丶j□j犯丶弄權者丶變態丶魔鬼。。。。。。我知道的可多了,怎麼會是一無所知呢?
「喔?」他有些訝異,「說說看你知道我些什麼吧?」
「不是什麼讓你高興的事情。」我與他對視,若我要表現得愛他,那,就不該述說他不可愛的地方──雖然,他就是那麼惡劣到沒救的人。
他似乎明白我要說什麼了,笑著擺擺手,「我說的不是這麼『深入』的部份,是比較膚淺的,關於我的事業版圖──」
事業版圖?他還真敢說。
「盜賣人體器官這類的嗎?」發現自己說出譏諷的話,我悔恨不已。
「你不是要我別表現那麼令人髮指的一面嗎?如果我的事業版圖有會令你討厭的地方,我何必那壺不開提那壺?」傅昭龍笑出聲音來,「而且,我沒有盜賣人體器官──你竟真的相信那沒根沒據的事情?」
「不然呢?你不是SAM的醫院的負責人?」
「是出資者。」傅昭龍笑了笑,「我出錢,給專業人士經營,那家醫院對我來說,主要就是關心每季的財務報表而已──裡面如果有什麼藏汙納垢的地方,不能算我頭上吧?」
「你至少有默許吧?」我相信他不是主謀,就像李玉蓮的事情一樣,但是,要說他完全清白無辜,我也不覺得可能,他既然出資,又是那麼黑心肝的人,底下有什麼非法勾當,他怎麼會不知道?再說,他這種操弄人心丶翻雲覆雨的高手,假若沒有默許,底下的人又怎敢自作主張呢?
我雖然不是什麼有愛心的好青年,但是,盜賣人體器官這種不把人當人丶泯滅人性的事情,我實在過不去。
「這麼說吧,如果有一個人因為無腎可換而死掉,而那個人一死,就會讓數千人失業,然後,有個青年,剛好願意以一顆腎,換取母親的醫藥費丶